“可不可以不要加个‘死’字在前面呢?”我的一位DNF玩家朋友说,这是他唯一能够反驳的点。
这两天有一位女生因为说DNF玩家是死肥宅被人肉了,而且被骂得很惨。
其实也有不少人挺她,认为她说得没错,但就我观察,支持这件事似乎不太容易吸引目光。正如触乐在很久之前的《被洞穴巨怪们监视着的网络世界》一文里说的:写了任天堂坏话的文章要比写好话的文章有10-20倍以上的阅读量。
还是说明一下这事的原委。
事情出自某个街头采访,问题为“什么样的男生是X丝”,刚开始我以为是几年前的节目,毕竟这个词现在用得不多了,就跟印象里觉得DNF没那么火了一样,其实网络世界还是没什么变化,这事本身也属于网络事件在自我复制。
采访中对问题的答案各种各样,游戏相关的主要分几种:“天天打游戏的”的好多个,“玩DNF的”有一个,“玩什么《王者荣耀》啊《英雄联盟》的”也有一个。火的就是DNF这一个,可能因为“死肥宅”这词现在比X丝新鲜,我看报导此事的也都用前者不用后者。
总之此言一出,800万阿拉德勇士出动,爆了该女生所在学校的贴吧,她的个人隐私也被曝光,身份、微信无一幸免。而这基本上就是一整套网络暴力事件的流程,在暴力发生以后开始进入下一阶段(如果是微博可能还有几次反转)。
目测现阶段大家已经都在讲道理,开始讨论参与事件的各方孰是孰非,结论一般是几方都有问题,观点大致说完了,没什么新观点后,事情差不多也冷却了,就等下个热点事件再来一循环。对了,讨论此事的我也在循环之中,虽然要不是工作需要紧抓热点我完全可以避免谈论此事。
但其实事情的对错大家从始至终都很清楚,DNF玩家都是死肥宅吗?你们看我的同事高洋,前DNF玩家,打过职业比赛,还拿到过名次,他看起来像死肥宅吗?显然不是,大家还说他是触乐皮肤最好的一位。
我高三时也认识许多DNF玩家,因为我几乎所有的男同学都在玩,天天讨论,跟我抱怨开罐子的心痛、出装时的喜悦,有时听他们相互之间约好PK,比划谁更强,DNF当时就这么火。
我给认识的另外一位DNF玩家发了条留言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他回我:
不过话说回来,我当年的那帮同学比来比去,最后发现班里最强的DNF玩家另有其人,大隐隐于班!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一般来说在学生时代,男女同学各有圈子,那位女生属于尤其害羞的,平常都不怎么跟男生说话,偏偏就是她手握一把满级的DNF号,羡慕得我那群玩DNF的好友时常谄媚地围在她身边。
这事就发生在我身边,所以印象很深。而那名女生显然也不是什么死肥宅。
大领主弗丁说得好:“我曾见过一些兽人,他们像最高贵的骑士那样可敬。我还见过某些人类,他们像最残忍的亡灵天灾那样邪恶。”同理,我见过好多不是死肥宅的DNF玩家,不少是好友,因此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而如果没见过,人就容易说错话。
事实上就我个人来说,很多事我即使明白道理,也会涌上一阵恶意,非要把话说出来,因为我忍不住,你信不信我每天要亲口跟人说三遍“末日卫士团全是傻X”、三遍“同盟救不了银河系”、再加上三遍“《银翼杀手》除了好看跟原著比就是一坨屎雷德利斯科特没读过原著还他X瞎XX拍结尾放你X的鸽子鸽子都死光了你XX还放鸽子”。
触乐之前的《被洞穴巨怪们监视着的网络世界》一文建议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与善意,深思熟虑,再发表建设性的意见。
但我自己就没法做到如此,我觉得网络世界是不会好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感谢那些理解我恶意的朋友,以及那些用某种善良的恶意来回应我的朋友,这种善良的恶意我把它当作幽默。
比如在这回的事件当中,也涌现出一批置身其中、却又另辟蹊径的DNF玩家,他们决定穿上西装、打起领带,如街头采访的女生希望的那样,不再把袜子露出来,抽高档烟,还要喝5块以上的饮料。
“不要给我们团,给地下城丢人,”团长说。话语发自肺腑,却又没有用惊叹号,平和、有力,暗流涌动。
我看到一个有尊严的DNF玩家,一个克制的、坚定的DNF玩家,一种更高级的战斗姿态,一种信念,一种没品,非常欠,一种深潜在海洋底下的火焰,它不伤害人,但证明自己强大,不会因无边的海水熄灭,就像沙子龙关好门一口气刺下六十四枪,就像老人梦见狮子,就像我的同事梅林粉杖中午边陪领导踢球边一扫而过的白眼与冷笑,就像维特根斯坦说的,凡是可以说的东西都可以说得清楚,对于不能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