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42岁的第一盘DOTA

“那头叫信使的驴子可以骑么?”

编辑王恺文2017年05月02日 16时46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小罗老师大概是在画两名可爱的DOTA新人

4月30日的下午,我坐在某高校南门的网吧里,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游戏图标,不知道该玩什么。

这是10块钱一小时的网咖,还带一个小型咖啡馆。上网的大学生们大多在玩DOTA和LOL,有人在电脑上玩《王者荣耀》。偌大的网吧里只有我和一个写毕业论文的陌生女子在对着屏幕发呆。

强大!

之所以坐在这家网吧里,是因为中午和晚上在学校约了人,从学校回住处要一个半小时,来回太费事,所以干脆就在网吧消磨一下时间,顺便采风。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熟悉的、但我在若干年的人生里极少点击过的图标。DOTA。

网吧的游戏界面大抵是这样……

我玩DOTA的经历很少(此处是指DOTA2,DOTA1在我了解什么是MOBA的时候已经不是正当其时了)。在我的游戏人生中,和DOTA有过若干次遗憾的擦肩而过,都是玄妙而又苦涩的刹那。就像很多年以前某个春夏之交的夜晚,在氤氲着青草气息的晚风中,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短裙的女生骑着单车在路灯下飞驰而过,你无意间与她对视,擦身而过,在她乌黑发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但你终归只能看着单车的背影远去。

若干年后你对朋友谈起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和魂萦梦绕多年的错过,朋友说:“放屁!你就是怂!要是真喜欢,总有办法找到那个女生!上BBS和人人发寻人帖啊!根据单车的外形和女生前往的方向排查啊!”

我说:“但DOTA这事儿……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校园网不给力,Steam挂黑科技都连不上啊!”

朋友说:“放屁!校园网当然是一坨屎,然而你不能去网吧么!”

这家网吧经过升级换代之后改了名,但它就是我记忆里那个位置……

学校南门的网吧大名“当泽联友”,江湖又称“当教”,和学校内的一教、二教、三教、电教之类的教学楼齐名。学校没有通宵自习室(传闻曾经是有的,某次深夜自习室发生男女不可描述之事后被关了),能够忍受嘈杂和烟味的男生就会跑去网吧刷夜写论文做题,网吧也抓住了这一商机,提供一个小区域供人自习。但正常情况是,很多人学着学着就跑去保卫遗迹了……

我极少去当教,第一是不喜欢太闹的环境,第二是对网吧有心理阴影。这辈子第一次去网吧是小学四年级,大概是02年的夏天,家附近的网吧,黑漆漆的屋子里满是烟味和脚臭,一排排机子全是《传奇》和《石器时代》。颤巍巍地向网管交出了五块零花钱,我站在某一个光头青年旁边看他打CS,等着他下机——理论上五分钟之前就应该轮到我了。

这是某个新闻里被打掉的黑网吧,我记忆里那家比这要破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催一下的时候,门口忽然一阵喧闹,传来一声大喊:“都拍下来!尤其是这些小孩儿。”

警察叔叔来查抄网吧了,我被相机的闪光灯晃了一下眼,不由得回身注视阴暗的屋子。那一瞬间我的感官无限扩张,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可感:老板迎了上去递烟,对警察的来意明知故问;网管偷偷跑到里面,把人往后门疏散;光头的青年从屏幕上移开目光,看了看门口,结果被爆头了——我是说在CS里。

查抄黑网吧就是这样了

刹那间我的思维也飞速运转:被抓到了说不定要告诉家长我妈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后门路线离我太远前门虽然有警察但我个子小完全可以溜过去……于是我双脚猛踏水泥地,冲着两名警察之间的缝隙狂奔,视野开始变得光明。我在太阳烤得发黏的柏油路上飞驰,背后传来“谁跑了”的呼喊。

后来的一个星期,我一直密切监视着书报亭的本地报纸,生怕当时真的拍到我的脸,然后出现在《警方整治淮海路黑网吧》的头条报道里——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并没有这条报道,我的脸也没有登报,因此也没有被我妈发现我偷偷去网吧。后来我几乎不去网吧,甚至是成年以后也很少去。童年的这段记忆让我对网吧有一种奇异的不适感,而且我也讨厌大部分网吧里的烟味。

在那个夏天过去十五年后,我坐在当教里,对着屏幕,点击了DOTA的图标。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新人,我当然知道绝不能一开始就去匹配里坑人——虽然玩的时间很少,但我有很多玩DOTA的朋友,并且我也在某一段时间大量补习过各类DOTA视频。于是我按照系统的引导,开始玩新手教程。

饶罗翔老师我对不住你呀!

我学习了露娜、龙骑士和狙击手,大致明白了DOTA和LOL的区别。因为空蓝回家N次,被各种XXbot残杀。当我沮丧地打开某个QQ群,想要向DOTA大佬高老师汇报情况时,我忽然发现楼潇添老师也在玩DOTA!

太阳骑士楼老师

楼潇添老师对外宣称自己是42岁,真实年龄不可考。以42岁的高龄进入DOTA,精神极其可敬,他还遭遇了国服客户端无法安装和登陆的BUG,自己用高科技手段解决了,实在是不容易。

楼老师作为一个《文明》系列几百小时的强者,此前很少玩MOBA,所以DOTA对他来说真的是新鲜事物。一个只玩过LOL的我,和一个没玩过MOBA的楼老师,各自与九个AI快乐地玩耍,不时发出阵阵哀嚎。

惨烈!

某一盘20分钟后,楼老师身上有两个魔棒……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DOTA强者,高洋老师适时地给予我们鼓励与指导:

此处买活的是楼老师,我还处于没钱买活的阶段

耐心的鼓励与引导,澎湃的刀塔之力!

最终,楼老师熟练地掌握了露娜、龙骑士和暗影萨满,并且用狙击手在一盘之内达成了主宰比赛,几乎要吼出“就问问你满足不满足”。42岁中年人的人生经验积攒起来,在DOTA中爆发,竟恐怖如斯!而我这个菜鸡仍然在挣扎在被对面主宰秒掉的恐惧中……

若干年后,当楼老师站在TI16的冠军领奖台上,准会记起他赢下第一把人机的那个下午……

坐在当教里渡过了一个下午,我看着屏幕上的丛林肉搏,满眼都是我二十岁和十岁的影子。要上手DOTA,对我来说恐怕是个艰难的过程——据很多老玩家说,这个游戏至少五百小时才能初窥门径。但当我躺在网吧的沙发上时,浸蕴着黄色光晕的天花板闪过一些幻象,仿佛是发生在另一条世界线上的过往:

在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光头的大哥掐掉了嘴里的烟,把位子给我,我在CS里买了第一把B32。

在五年前那个春风沉醉的晚上,我在路灯下喊出了那个名字,她停下车,微微有些不解,随即露出晶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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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王恺文

wangkaiwen@chuap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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