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毫不知情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心思深重的老母亲,看起来幸福、甜美、温情脉脉。
好吧,我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一开始什么事儿也没有,我向你保证。虽然岛上的小动物们越来越多,他们的颜值也显著地拉开了距离,但我并不偏袒谁。哦我是说,除了小企鹅蕾拉以外,我对其他小动物们可以说是一碗水端平……也就是不怎么搭理他们。
岛上的平静没有持续太久。说起来是我的错,因为随着我越来越把小企鹅蕾拉当作小女儿看待,我跟岛上的其他小动物们的关系也变得奇怪起来。
比如这只鸟。
我是亲自从素材岛把他邀请到我家来的。小小一只,从背后看也是个翘屁嫩男,四舍五入也算是秀色可餐!谁知他来了我家以后就暗暗地跟我们蕾拉发生了奇怪的关联,比如蕾拉曾经3次托付我给小鸟送他忘在她家的东西。好吧,我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责任,每次蕾拉给我的都是一个包装完好的礼物包裹,而我会在接过包裹的第一秒钟就把它拆开。
里头都是小鸟的衣服。3次啊朋友们,3次都是小鸟的衣服。
我怎么想的?你让我怎么想?大家都是成年动物了你让我怎么想?不是,我不是不让自由恋爱,但企鹅怎么能跟小鸟在一块呢?这不瞎搞吗!
于是,我就像全天下所有丧心病狂的老母亲一样,开始琢磨着怎么让小鸟滚蛋。
一开始我还是保持体面的。我让西施惠去提醒他,我不喜欢他的穿着和口头禅——这难道不是很委婉的暗示了吗!你是日本人写的程序啊!不是应该嗖嗖搬家才对吗!你咋就不明白呢!
不明白,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尝试各种各样的土招儿了。
比如用捕虫网打。说实话,打小动物没有打来岛上玩的朋友那么快乐。我的手也抖啊,觉得自己在做很不好的事儿。每次打到3到5下的时候他就会有反应,也埋怨,也生气,头上转着表示不高兴的圈圈。但过一会儿就自己好了。
比如用铲子挖坑。我趁他在树下看书的时候挖了一圈,过了几个小时去看,填平了。我又趁他在家的时候在他家门口挖了一圈,过了几个小时去看,又填平了。因为我没有看到填平的现场,所以我甚至有了不太好的猜测……万一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填平的呢!
比如给他寄不讨人喜欢的东西……我想来想去,寄了一个粪化石。寄出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一丝内疚,人家做错了什么了?什么也没有,只不过跟我女儿的关系好了一点。然而,寄出去以后小鸟还是没有任何表示。过了几天去看,你猜怎么着,他的桌面上赫然供着一块完整的粪!
妈的!
怎么说呢,在这样长时间的互动(挖坑也算!)之后,我逐渐对小鸟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情。怎么着也算混了个脸熟吧,也比平常多说了好多话。他对待我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我的种种暴行而产生变化,甚至还教会了我新的表情,也给我寄来了好看的礼物。我在这种近乎天真的白痴和任天堂写的倒霉程序面前低下了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我想。我开始反思自己对蕾拉过强的占有欲。在单位里我也接受了同事们的批评教育——陈老师觉得我太偏爱小企鹅了,熊老师表示:“什么女儿!小动物们都是朋友!”只有真的在现实中有个女儿的左轮老爷表达了同理心:“是得先看看她交的什么朋友……”
我觉得我已经放下这件事了。我放弃了捕虫网和挖坑战术,也开始给小鸟送礼物表示弥补。这一切都很好,直到有一天我推开蕾拉的房门,迎面看到那只何童……
“咦?蕾拉家?我经常过来呢,可以说是第二个我自己家吧?”仿佛在向我示威一样,何童的丑脸上泛起了微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里令我舒适。说不定很快就会住进这里呢……说真的。”
艹!我被愤怒击昏了!
不是,宝贝儿……我就不明白,岛上有可爱的粉色小章鱼,有傲娇的雪豹老师,实在不行也有最先上岛的肌肉男小牛,你咋非要跟丑男人们玩在一块呢?难道这一点你也随妈妈?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力气像对待小鸟一样对何童施以酷刑了。我就像全天下所有认清了自己对子女失去掌控能力的老母亲一样绝望了。
不过,事情在昨天有了转机。我闲着没事儿干,兑了一张里程券,去了素材岛想看看能不能敲一些本岛上少有的岩石蛋,结果我在岛上遇到了另一只企鹅。这只企鹅是男孩,毛皮是光洁的深蓝色,长着一对乌黑的大眼睛,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和我们蕾拉一模一样。
我当即就收养……哦不是,把他邀请到了我的岛上来。小男孩也很高兴啊,立马就同意了,以为自己是去朋友的岛上定居,哪知道其实已经认了个新妈妈。妈妈心里也忐忑呀,这下是当儿子养呢,还是当给女儿相了个对象?
今天是小男孩上岛的第一天,我拉着他跟蕾拉一起去照相馆拍了几张合照。很久以后我都会记得这张照片。一对毫不知情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心思深重的老母亲,看起来幸福、甜美、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