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将二次元当成可竞争的赛道，倒不如说是一种更容易触达年轻人的模块。
6月20日，快手旗下自研游戏厂牌弹指宇宙开发的动作Rogue游戏《无尽梦回》开启了二测。说实话，此前我对它并没有太多关注，直到这次测试，《无尽梦回》有一点表现让我十分在意。
那就是玩家的讨论重心。不论是官方交流群，还是另一些平台，玩家们大多数时候聊的都是队伍Build、装备词条选择和战斗的操作细节等玩法，剧情、美术的讨论占比相对低一些；相应地，宅向表情包、二次元爱好者们十分热衷的梗和“暗语”较少出现。总的来说，他们的交流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肉鸽，爽！”
显而易见的是，游戏的核心卖点是Rogue动作玩法，而不是剧情、美术，这和传统二游更重视剧情、美术的思路相悖；另一方面，它当然也不像只有“二次元”画风、没有内核的套皮产物——一言以蔽之，它看上去无疑是款二游，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二游。
抱着对这点表现的好奇，我参与了本次测试。我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二游，《无尽梦回》玩家们的反馈有如此区别？
制作人博博在社区和玩家互动时曾经提到，《无尽梦回》和其他二游最大的区别在于玩法——“我们要做最有趣、最好玩、品质最高的肉鸽游戏！”
我在游戏中确实感受到了这一点。把Rogue、动作作为主玩法，是让《无尽梦回》有底气做“玩法导向”的载体。
实际上，Rogue元素在如今的二游里并不少见，不过，大部分游戏试图将Rogue作为“长草期”填充、或是定期发放抽卡资源的一种手段，并未让它实际影响游戏的核心玩法体验。原因也不难理解：Rogue玩法如果要往深度去做，机制、数值或程序逻辑方面都要下大工夫。
在单机游戏里，设计这样一套系统并不算困难（当然也不容易），但二游给人的普遍印象是“售卖角色”，在此基础上，局内随机性和角色养成之间的关系很难平衡。举例而言，一般二游中，角色的重复抽取会带来核心机制的改变，例如为技能增加充能效果、提升某个技能的释放次数，或是原本需要蓄力的技能变成即时释放等等。
针对这一点，《无尽梦回》中更注重局内养成而不是局外养成，包括角色等级、技能、装备升级，甚至是重复抽取角色，都只改变基础数值，不增加核心机制。简单来说，只要玩家抽到了某个角色，就能享受到这个角色的所有玩法——这种间接的降价设计对免费、微课玩家群体比较友好。
对于“重复抽取角色”的冠冕系统而言，除了数值提升，主要影响的是几率。在《无尽梦回》的副本中，玩家每通过一个小关卡可以获得一次回响（随机加成选择），回响分为绿、蓝、紫、橙4个等级，绿色最低，橙色最高。一般5星角色的初始橙色出率为2%，但抽满后可升到40%，降低了玩家的时间成本。这对倾向于为强度付费的玩家群体也有不错的吸引力。
在《无尽梦回》里，局内的回响才会带来核心机制的改变，而不仅限于简单的数值增加，这点和局外养成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大多数二游因为局内体验的重复性过强，长时间游玩会让玩家感到疲惫。而《无尽梦回》中，没上场的角色也会出现在回响选择中，提供更多样化的组合，只要搭配得当，每一个角色都可能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玩家不用担心低星角色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款游戏是不存在“废卡”概念的。
这一点从游戏官方在测试期间公布的角色演示视频里也有体现——不少3星角色充分展现了强度和表现特点。聚光灯不对准高星角色，而是“众生平等”式的展示与宣传。类似的做法在国内二游市场上并不多见。
结合对局内、局外养成的理解，我很喜欢用角色“黛西”（代号暴富之梦，以下“××之梦”均使用简称）速刷副本。暴富是游戏中的第一个5星Up角色，通过持续普攻输出来打伤害，并且有3种不同的普攻模式，其中“钻石子弹”模式伤害最高。围绕暴富进行Build的思路是强化普攻，4星角色“毛茸茸”“肉鸽”都有不错的配合效果。
在局内选择专属回响时，我一般选择“钱花在刀刃上”“刷我的卡”，前者可以降低普攻所消耗的能量值，后者可以增加“钻石子弹”的出现概率与普攻穿透率，其他类型的回响也优先选择强化普攻的。这个思路的好处是大大降低操作的繁琐程度：在打Boss时，不需要考虑太多的连携组合技巧，翻滚躲技能，然后普攻，Boss的血条就会“自己消失”……为了展示角色，游戏的画面演出也不错，“暴富”提着加特林的清场画面让我想起了玩许多经典Rogue游戏的快乐时光。
在刷本方面，《无尽梦回》还有另一个革新设计——取消了传统体力条限制。一般二游会通过体力限制控制玩家的养成进度，增加游玩黏性，保持玩家对游戏的新鲜感。但《无尽梦回》以Rogue为主的玩法框架设置了足够多的随机性内容，玩家反而愿意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去寻找新的组合，不会那么容易地对游戏内容感到腻烦。因此，不设体力条相当于把“肝度”选项交给了玩家。
总体来说，《无尽梦回》将二游养成和Rogue结合的模式相当新鲜，不止是常规的商业化适配，而是认真考虑了玩法设计和玩家需求去做结合。从这方面来看，《无尽梦回》确实有底气强调“玩法导向”。而它也许会带来另一个变化：如今的二游市场上，“主副游”的叙事十分流行，而“主游”往往被一些大体量、高成本、运营时间长的游戏占据，新游戏大多会在“副游”上下功夫。不过，如果玩法能够吸引足够数量的玩家，新游也可以瞄准“主游”的目标。
虽然《无尽梦回》是“玩法导向”，但它也并非不重视剧情和美术。客观来说，新生代的玩家对内容愈发挑剔，一款商业化手游的玩法哪怕再优秀，如果没有足够好的皮相，玩家可能也不会长久留存或者产生付费欲望；主观来说，项目组应该也有想把每一个方面都做好的决心。
剧情方面，《无尽梦回》选择了一个巧妙的角度。顾名思义，游戏的主题是“梦”。玩家在游戏中扮演梦境专卖店的打工人，具备清醒穿梭他人梦境的能力，关卡、角色等都是他人梦境的“具象化”。这个题材使得游戏的内容拓展性更大——只要逻辑自洽并且好玩，无论什么样的“脑洞”都可以往剧情里塞，玩家也不会在某个环节丧失掉沉浸感。在后续谈商业化或联动时，选择的空间也非常大。
游戏中的角色“暴富”“社恐”“加班”“咸鱼”，都是玩家在现实中能够意会的真实概念。因此，剧情虽然整体氛围是温馨的，但没有过分“合家欢”，带有一定的真实感与残酷性，能够让角色展现出足够的高光。
主线第二章有一段令我印象极为深刻的故事：在梦境中，富豪贝老板通过不断购买奢侈品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有钱，“暴富”在不断满足梦主贝老板欲望的同时，又对主角团展现了刀子嘴豆腐心，希望他们赶快出去，不要沾惹麻烦；“贫穷”虽然物质匮乏但心地善良，她消耗了许多心念治疗暴富——她认为金银珠宝的价值，远远低于梦境造物的价值。
在美术方面，游戏的画面风格与细节元素与故事背景、角色设计匹配得不错，同时，由于出身于快手，它还不乏一些独特而有趣的地方。比如角色“老铁”致敬了“快手”的形象，会摆出“6”字，技能也是“刷”出火箭，造成范围伤害，留下漫画风格的烟雾特效；角色“社恐”则是钻进贝壳里的寄居蟹形象，讲话有种微妙的病弱感，技能也都与逃避相关。游戏中，玩家对这些内容会有相当直观的感受。
重要的是，项目组并没有因为这两名角色是低星，就把内容做得敷衍，而是在统一主题的基础上，进行外形和技能表现的设计。这种设计上的适配感也不局限于单个模块，当玩家在局内获得连携加成时，不同回响的视觉效果表现也会融合得更好。
根据我的经验，这种经过足够精细化打磨的内容，哪怕单独出现，愿意为之付费的玩家也不在少数。如此看来，以前二游赛道常谈的“内容导向”其实还有许多可以挖掘的地方——所谓的“内容”当然不仅限于剧情、美术、角色等方面，“玩法”也属于内容，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内容。一款游戏的核心追求，“好玩”总是没错的。
长久以来，不少二游把剧情、美术、角色等“内容导向”作为破局手段，在这些游戏里，愿意长期留存的玩家可能的确不那么在乎玩法，而是更重视“情绪价值”。不过，对于“二游”这个整体，类似的双向选择也为游戏们带来了更多的舆情风险。毕竟情绪是个很难量化的东西，作为服务型游戏的二游经常因此落入“做不好服务”的怪圈。
很难说《无尽梦回》是否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但作为一款重视玩法的二游，它所面对的状况可能更加复杂。
二测期间，《无尽梦回》没有出现与剧情、美术相关的“节奏”。6月20日开测当天，游戏制作人博博发布了一封公告信，回应了优化、手感等方面的重点问题——基本上聚焦在玩法体验上。而且相对最近一年上线的二游，《无尽梦回》的回应算得上是非常快、非常清晰的。
而在6月23日项目组发布的答疑合集中，有一条让我尤其注意。
玩家问制作人博博：“你们是怎么定位自家游戏的？因为我看到游戏标签里有‘二次元’。或者，我问得直白一点，不算限定的‘暴富’，现在卡池的男女角色比例刚好是4:4，后续出限定角色时，男女角色的数量打算怎样设置？”
随着“有男不玩”等舆论的扩散，角色数量比例成为二游玩家十分关注的问题之一。在这方面，《无尽梦回》的态度十分坦荡。制作人博博表示：“我们希望，大家来玩我们的游戏是觉得玩法好玩，而不是单纯来看个二次元的番剧，剧看完了就弃了，或者每天上线就是三点一线的肝肝材料，去养成剧中喜欢的角色。”后续卡池中，项目组将会保持男女角色均衡的节奏，还会上线另一些“非人”角色。
从这个角度看，对于《无尽梦回》来说，他们的确“不想”做一款传统二游——与其将二次元当成可竞争的赛道，倒不如说是一种更容易触达年轻人的模块。这种“格局打开”的做法对于规避传统二游的舆论纠纷，颇为实用。
但是，从更宏观的角度考虑，此前同样使用了卡通、“二次元”画风的一些玩法导向游戏（比如《晶核》《火影忍者》等等），它们的商业化模式都不是抽卡。《无尽梦回》在这方面倒是与常规二游保持了一致，而它目前的付费点看来只有“抽角色”，连“抽专武”也没有。
积极一点说，这可以算是良心运营，但能不能跑通，还是个未知数。对于被玩法吸引来的玩家来说，他们未必能够接受“抽卡”这件事本身；而对于被剧情、美术、角色吸引来的二游玩家，大、小保底制、会“歪”到其他角色等设计，又不太能给他们放心投入的底气。
不过，考虑到一些场外因素，未来仍然是值得期待的。首先，游戏仍然处在二测阶段，项目组表示，他们还没有好好考虑商业化设计，之后的版本中会针对卡池问题做深度优化，让玩家能抽到自己想要的角色。同时，项目组还会做降价工作，让玩家们花更少的钱享受到更多、更优质的体验。
其次，背靠快手这艘大船，《无尽梦回》有足够的成本去对产品进行深度设计和打磨。游戏采用全平台宣发，不仅注重B站、TapTap等核心渠道的宣传，在抖音、快手等渠道，也根据短视频的平台调性做了不少差异化传播——从这个选择来看，从外界导入的玩家也会更加多样化，许多没有二游经历的玩家，可能也会因玩法而选择尝试。这种“泛用户”，比以往的“二游泛用户”更泛，以快手自身的属性来说，其中必然包括了更多样的人群和更多样的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