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用按键手机的人们

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本源。谨以此专题献给那些被时代潮流抛在身后,仍努力创造着自己的幸福的人们。

特约作者大狗2014年07月03日 17时51分

首发自作者网易博客《见证》栏目。

总有一些人,被所谓的时代潮流远远地抛在身后。他们游离于厂商、媒体、公众的视线之外。我们追逐的品牌,于他们毫无意义。我们关注的配置,对他们并无差别。我们讨论的热门应用、热门游戏,他们无法运行。我们认为多余累赘的功能,对他们却可能意义重大。

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本源。谨以此专题献给那些被时代潮流抛在身后,仍努力创造着自己的幸福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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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省点钱给小家伙

老杨每月一百多的话费,主要花在长途电话上:每天给儿子打电话,两三天往老家打一次电话。

老杨停下手中的活儿,摘下耳边夹着的铅笔,在一张小纸条上记下我的电话号码,然后在号码后面作了个记号。

老杨今年50岁,来自江苏北部的农村,是一位木匠。因从小辍学务农,他不会写字,识字也不多,只能以作记号的方式将电话号码与联系人一一对应起来。

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存了很多号码,却没有对应的人名。常用的号码,他一望便知是谁。而大多数号码已经脱离了它们所对应的人和事,成为一串串无意义的数字。

1991年,华东地区发大水,老杨家的农田被淹。他背井离乡,来到这座江南小城,做起了木匠。

那时候,城市的居民住房多是单位集资修建的公房,木工活儿不多。老杨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刨子、锯、凿子,穿过一片片稻田,下乡给人干活,打家具、钉门窗,每天八块钱工钱。

2000年,房地产升温,装修市场也跟着热了起来。需要联系的人越来越多,老杨买了他的第一部手机,1500多块钱,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收入。这部国产翻盖手机用了五年,翻盖排线断了之后,老杨换了一部直板手机,400多块,又用了五六年。

现在的这部国产手机是老杨两年前在超市买的,800多块钱。他最满意的是待机时间长,一周只要充一次电,而且皮实,摔了很多次都没坏。缺点是有些按键已经不大灵光,屏幕偏暗,字体较小,看起来有点吃力。

“都很经用。”老杨如此评价这三部手机。对他来说,手机的功能很简单,就是用来打电话。忙的时候,他每天差不多要接二三十个电话,有装修公司的,有木材商的,有业主的。

不过,老杨每月一百多的话费,主要还是花在了长途电话上。他每天给在另一座城市工作的儿子打电话,两三天往老家打一次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家里亲戚多,老人都在,兄弟姐妹也多。还有十几亩地,什么时候打药水,什么时候除草。好多事情,都得问问。”老杨乐呵呵地说。

老杨今年50岁,来自苏北农村,是一位木匠。对他来说,手机的功能很简单,就是用来打电话
老杨今年50岁,来自苏北农村,是一位木匠。对他来说,手机的功能很简单,就是用来打电话

“做了这么多年还在做木匠,就是因为没文化。”老杨希望儿子好好读书,找份好工作。

老杨夫妻俩住在一间30多平米的瓦房里,每月租金300元。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张小板凳,是老杨用给别人打柜子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这些年,房地产市场疯狂发展,装修市场水涨船高,老杨的收入渐渐有了起色。2009年以前,他一年攒不到一万块;2009年以后,夫妻俩省吃俭用一年能攒四五万。

如今,老杨手头的活儿多得做不完。早上七点多,他和妻子一起去工地,中午用电磁炉下点面条吃,晚上九点多干完活回到住处,吃好晚饭收拾完已经十一点。日复一日,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没有“碎片时间”。

老杨的妻子是四年前从老家过来帮忙的,之前的十多年,老杨独自在外打拼,妻子留在家里照看儿子,为的是让他能够安心学习。

老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成绩优秀,家里的墙上挂满奖状。老杨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好好读书,长大后找份好工作。“我做了这么多年还在做木匠,就是因为没文化,写不起来。”老杨说。

2009年,儿子考上大学,老杨的妻子把农田托付给亲戚,离开老家,来到丈夫身边,给他打下手。每年暑假,儿子也会来到这座城市,和老杨夫妻俩一起去工地上干活。

去年大学毕业后,儿子在邻近的城市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月薪五千多,已经和老杨的收入不相上下。为了省钱,他住在一个住宅小区的自行车棚里,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没有窗户,只放得下一张床,夏天一到,蚊虫很多。

于是,老杨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付了首付,贷款给儿子买了套新房。新房的家具是老杨亲手打的,地板也是他亲自铺的。为了给儿子装修新房,老杨骑着电瓶车在两座城市之间来回奔波,路上要花四个小时。

等儿子结婚,老杨就算完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他准备再干个四五年,然后离开这座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回家种田。

前不久,老杨的手机被打翻的咸菜汁浸湿,听不清声音。他拿去修了修,花30块钱换了个送话器。

“能用就凑合着用,省点钱给小家伙。”老杨笑着说。

去年,儿子大学毕业,老杨用这部手机给他拍了十多张照片。老杨一张张翻看,笑着说:“现在还这样胖胖的。”
去年,儿子大学毕业,老杨用这部手机给他拍了十多张照片。老杨一张张翻看,笑着说:“现在还这样胖胖的。”

 

杨蕾:和这个世界保持联系

手机里没有任何照片或视频,开机画面、壁纸之类的个性化设置也保持着出厂时的模样。

上海地铁一号线人民广场站,每隔两三分钟,地铁轰然而至。车门打开,人群如潮水般涨起又退去。杨蕾安静地坐在站台中央的长椅上,她身旁的小伙子正在低头玩着手机游戏。

杨蕾戴着耳机,但并没有看向手机屏幕。对她来说,耳机并非可选项,而是必备件。用耳听、用手摸,这是她感知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杨蕾今年32岁,是一位视障者,全盲,仅有微弱的光感。

2003年,杨蕾入读上海师范大学,买了她的第一部手机。那时候,市面上还没有能够将文字转为语音的读屏软件,对视障者来说,手机只是一部可以随身携带的电话。杨蕾必须把所有电话号码记在脑中,写短信时,因为无法确认拼出的是哪个汉字,她只能用一串串拼音字母代替。

大学毕业后,杨蕾买了一部双键盘手机,既有普通的九宫格键盘,也有QWERTY全键盘。这时,读屏软件已经出现,为了方便在手机上输入汉字,杨蕾花三百多元买了一套。

这部双键盘手机用了五年,2012年,换成了现在这部金属外壳的按键手机。

这是一款已经停产的机型,商家当初宣传的屏幕和摄像头等功能,对杨蕾来说毫无用处。她之所以对这款手机情有独钟,一是因为它的全键盘设计,按键表面微微凸起,很方便用手指触摸区分;二是因为扬声器位于机身顶端而非背面,读屏软件发出的声音能够听得更清楚。

选择这款机型的另一原因是它的金属外壳,虽然看不见它的外观,但杨蕾喜欢那种冰凉光滑的触感。

这部手机用了两年,没有储存任何照片或视频,开机画面、壁纸之类的个性化设置也保持着出厂时的模样,杨蕾只是把手机的铃声设成了自己喜欢的一首韩国歌曲——《Sweet Dream》。

“我不会把记忆存在手机或电脑里,我会把它们记在心里。”她笑着说。

杨蕾今年32岁,是一位视障者,全盲,仅有微弱的光感。手机是她与这个世界保持联系的重要工具
杨蕾今年32岁,是一位视障者,全盲,仅有微弱的光感。手机是她与这个世界保持联系的重要工具

杨蕾始终不习惯触屏的操作方式,“没有手感,摸不到键盘,也没有九宫格,打字很慢”。

“就算不打电话,带上手机,心里也会觉得踏实。没带手机的话,感觉好像和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杨蕾说。等车时,她戴上耳机,一边捕捉读屏软件的声音,一边打字,在QQ上与朋友聊天。

手机打字,她习惯双手操作:左手握住机身,拇指放在中间的导航键上,以此为位置参照,右手食指来回按键。QWERTY键盘的三十多个键位,她早已熟记于心。

这天上午,杨蕾约了朋友一起看电影。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四,淮海路上的国泰电影院放映“无障碍电影”,播放过程中,解说员会对片中的人物、动作、画面作现场讲解。只要有空,杨蕾就会去看。

平时在家,她也会上视频网站看看电视剧,尤其喜欢香港的警匪剧。电视剧,她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不同角色的声音,而电影的画面表现多,人物对白少,仅靠听力很难理解。

杨蕾已经结婚五年,丈夫是一位低视力者。他们与杨蕾的父母住在一起,还有年逾八旬的外婆。“爸妈很辛苦,又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杨蕾说。只要在家,她会尽己所能帮父母分担些家务。

杨蕾身边的很多视障朋友把按键手机换成了触屏手机,用微信语音聊天。但她还是喜欢用键盘打字,尽管她的打字速度并不快。她觉得,对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很怪。

这也是她仍然偏爱按键手机的原因之一。这部手机被她不小心摔过几次,后盖已经翘起。朋友说屏幕上有一道划痕,但她摸不出来。手机的电池已经老化,聊两三个小时QQ就没电了,所以她总是随身带一块备用电池。

她也考虑过是否换一款触屏手机,比如iPhone。iPhone的优点是内置语音朗读功能,无需再花三四百块钱购买读屏软件。但她始终不习惯触屏的操作方式,“没有手感,摸不到键盘,也没有九宫格,打字很慢”。

最重要的还是价格。一部iPhone的价格,相当于她和丈夫两个人月收入的总和。

“我这人其实蛮疙瘩的,要求蛮多的。要用得顺手,摸着舒服,价位还要适中。”杨蕾笑着说,“屏幕大小倒无所谓,反正我也用不着。”

用手机打字时,杨蕾习惯双手操作:左手握住机身,拇指放在中间的导航键上,以此为位置参照,右手食指来回按键
用手机打字时,杨蕾习惯双手操作:左手握住机身,拇指放在中间的导航键上,以此为位置参照,右手食指来回按键

 

谭强:支持“认真做事的民族企业”

对谭强来说,手机的功能非常单一,“除了通话,就是充电”,而通话的机会其实也很少。

“不要打电话找我,发Email快得多。”谭强(化名)说。有时候,他忘了把手机丢在了哪儿,别人发给他的留言两三天后才会被发现,而发给他的Email,通常两三分钟后就会收到回复。

谭强今年39岁,十年前留学美国,博士毕业后在美国一所著名大学从事科研工作,每天往返于实验室、家和孩子的学校之间,行动路线一成不变,作息时间基本固定,交际圈子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人。

他的这部直板按键手机是五六年前买的,25美元,很便宜,这是谭强选择它的主要原因。虽然身边的同事人手一部触屏手机,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换,因为本来就很少用。

对他来说,手机的功能非常单一,“除了通话,就是充电”。通话的机会其实也很少,两三天打一次电话,主要是和妻子协调下午谁去接孩子。手机通讯录上的联系人,除了妻子,就是孩子的老师、孩子的医生。

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这部手机没法上网。平时,谭强的包里总是揣着三台设备,除了手机,还有iPod Touch、MiFi。后两者搭配使用,移动上网,网速只有区区一百多K每秒,不过出门在外查查地图什么的也够用了。

“不是一般的麻烦,可也不是一般的便宜。每个月电话五六块,上网一两块,如果用智能手机的话,得好几十块钱。”谭强说。他愿意花上千元送孩子去骑马夏令营,花四五百元买零件自制四轴飞行器,花几十元和孩子一起用3D打印完成学校手工,但没必要花的钱,一分也不会浪费。

谭强自制的四轴飞行器。他愿意花上千元送孩子去骑马夏令营,花四五百元买零件自制四轴飞行器,但用的手机却是Dumb Phone
谭强自制的四轴飞行器。他愿意花上千元送孩子去骑马夏令营,花四五百元买零件自制四轴飞行器,但用的手机却是Dumb Phone

一个小小的麻烦是互联网搜索。国内无法登录谷歌,他打算在自己的服务器上做个VPN。

十多年前,谭强买了他的第一部手机,一款蓝牙翻盖手机。那时候,蓝牙还是新鲜玩意儿。他兴冲冲地将手机与Palm PDA用蓝牙互连,然后用手写笔给朋友写去一条条很长的短信。“现在我完全能理解那些收到短信的人的苦恼了:‘日,好长的短信,让我拿这小手机怎么回?’”

那时,谭强还在国内读书,住在一间狭小老旧的宿舍里,生活清贫,但对各种高科技玩意儿兴趣浓厚。

2003年的一天,他在网上看了微软发布的一段多点触控技术的演示视频,演示者用手指在屏幕上点击、滑动,完成照片的缩放、移动、旋转等操作。他惊叹不 已,兴奋地在朋友中间四处转发这段视频。他相信,这种看来有些科幻的人机交互方式,肯定会在不远的将来应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

2004年,出国留学前,谭强在机场用他的蓝牙手机发了最后几条短信,然后永久关机,再没打开过。

转眼十年过去了。今年年初,谭强准备回国工作,带着妻子和孩子。

回国工作,一个小小的麻烦是互联网搜索。谭强不太喜欢谷歌这家公司,很少使用其产品,很多网络服务,他都是用Amazon云上自己的服务器实现的。但搞科研需要查阅大量资料,终究离不开谷歌的搜索引擎。由于国内无法登录谷歌,他打算在自己的服务器上做个VPN。

回国后,谭强准备换一部智能手机,因为“拿三个设备上网实在太麻烦”,而且国内很多学校的老师都是用微信与家长联系,原先那部手机难以为继。

他决定买一款国产的手机,理由很朴素:在国外,同事时不时会拿中国的“山寨货”和他开开玩笑,这让他觉得,有必要支持一下那些“认真做事的民族企业”。

谭强使用过的便携设备。第一行(由左至右):蓝牙GPS、Mifi。第二行(由左至右):Palm TT、Palm TX、iPod Touch、手机
谭强使用过的便携设备。第一行(由左至右):蓝牙GPS、Mifi。第二行(由左至右):Palm TT、Palm TX、iPod Touch、手机

 

晶晶:好好爱自己

晶晶的手机壁纸是一张粉红色的卡通图片,写着一行字:“好好爱自己,莫让烦恼靠近你”。

“不划算,每个月要120多块钱。”晶晶的母亲说。她的手机、晶晶的手机和家里的固定电话是捆绑在一起缴费的,每月最低消费50元,但每次总会超出一倍多。

晶晶的母亲用的是一部普通的按键手机,办理电信业务时送的,除了打电话、发短信,没什么其它功能。这部手机已经用了六七年,没打算换,一是因为平时不常用,二是因为晶晶的老师发送家庭作业和学校通知,都是发到这部与号码捆绑的手机上。

晶晶今年小学六年级,学校允许高年级学生携带手机,但要求在校内必须保持关机。晶晶用的是几年前电信搞促销活动时送的一部白色按键手机,后盖已经摔裂,用透明胶带粘了起来。她还在手机背面贴了一排排钻石形状的装饰物,有些已经剥落,被她用胶带重新粘了回去。

打开手机,壁纸是一张粉红色的卡通图片,上面写着一行字:“好好爱自己,莫让烦恼靠近你。”

晶晶使用手机的频率比母亲高得多,每天放学后,她至少要打三四个电话,打给同学,问问作业,聊聊学校的事儿,约着一起出去玩。晶晶说,她的很多同学用的都是触屏手机,“有些是iPhone,有些屏幕特别大,能听歌,还能玩游戏。我这个手机太无聊了,只能上上网。”

家里没有电脑,她只能通过这个小小的屏幕上网,查资料、聊QQ、看小说,每月的上网费大约二十多元。这部手机没有SD卡,不能保存文件,所以也没法下载她喜欢的“EXO”乐队的歌,或是“秋夜雨寒”的小说。

晶晶的父母准备等女儿上初中后,给她买一台电脑,方便她上网,然后再给她换一部触屏手机。夫妻俩是这座城市的外来客,在工厂打工,经济并不宽裕,家庭月收入五六千元。

平时,母亲对晶晶管得比较严,两人经常因此拌嘴。正值青春期的晶晶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很多事情没必要告诉大人。

吃完晚饭,晶晶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反锁了起来。母亲笑笑说,她经常这样,也不知道是在里面学习,还是在玩手机。

晶晶的手机后盖已经被摔裂,用透明胶带粘了起来。手机背面贴了一排排钻石形状的装饰物,有些已经剥落
晶晶的手机后盖已经被摔裂,用透明胶带粘了起来。手机背面贴了一排排钻石形状的装饰物,有些已经剥落

 

老张:外孙的照片

老张每个月都会给儿子打几次电话,问问他的学习情况,虽然儿子说的很多事,他并不理解。

老张从手机里拉出一根长长的天线,调了半天,手机上的电视画面依旧模糊,没有声音。老张说,可能是信号不好。

今年春节,老张花两三百块钱买了这部不知名的手机,换掉了服役七年的另一部杂牌手机。新手机虽然有触屏,但效果很差,除了滑动解锁外,老张还是习惯按键操作。

老张今年52岁,来自江苏北部的农村,在这座城市打拼七年,干的都是些体力活。如今的这份工作是生产路牙石,水泥拌料、模具浇灌、搬运堆放,全靠人力。他每天要生产一百多块路牙石,二十多吨,月薪不足两千。

老张对这部新手机很当心,把它装在手机套里,外面用一根橡皮筋扎了起来,干活时把它放在宿舍里。

手机的壁纸是老张九个月大的外孙的照片,手机里还存着一二十张外孙的艺术照,都是女儿用彩信发给他的,老张没事就会翻出来看看。休息时,老张喜欢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机听苏北大鼓,《打蛮船》《无艳春秋》《五梅七枪反唐传》……也都是女儿帮他下载后拷到手机上的。

老张每星期都会往老家打两三次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这些年,他在外打工,是全家的经济支柱。家里还有七亩地,平时由妻子一个人打理。妻子身体不好,所以,每年六月的农忙时节,老张都会请假回家,收割麦子,找地方晒,帮妻子把农活料理好后,再回城继续打工。

老张还有个儿子,在长沙读书,今年大二。每个月,他都会给儿子打几次电话,问问他的学习情况,虽然儿子说的很多事,他并不理解。

老张很少花钱,唯一的嗜好是抽烟喝酒,八块钱一包烟,十块钱一斤酒,算下来,平均每月能攒一千多块钱。

这些钱主要花在了儿子的教育费用上。今年4月,他刚给儿子寄去两千块钱。大学的学费每年八千,儿子的生活费每月一千左右。

去年暑假,老张的儿子也来到这座城市,在一家电子厂打短工,一个半月赚了将近六千块钱。孩子能赚钱了,提起这事儿,老张颇为自豪。

老张今年52岁,来自苏北农村,在工地上生产路牙石。休息时,他喜欢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机听苏北大鼓
老张今年52岁,来自苏北农村,在工地上生产路牙石。休息时,他喜欢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机听苏北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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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 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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