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瑟尔看着两侧平原,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和哥哥在草原上策马扬鞭的往事。
过去一段时间,《骑马与砍杀2:霸主》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我花了上百个小时在这款游戏中构造自己的强大家族和军队,并替我所在的阵营攻城略地。最近,我终于迎来了这款游戏的后期阶段,我所在的阵营很快就要统一整个大陆了。
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发现了一个长时间被忽略的问题。当我回到自己的封地——北方城市蒂亚尔时,我惊讶地发现整座城市基本没有存粮,驻军也全都因为挨饿而跑路了,可城市的繁荣度和居民的忠诚度仍旧高涨。
作为一款以领主视角展开的游戏,《骑马与砍杀2:霸主》自然没有对这类数据变动进行具体刻画,它只是为了防止玩家制造“超级城市”(超强繁荣度、超多人口、吃不完的粮食)而进行制衡。但熟悉这个系列的玩家都知道,“脑补”游戏中的情节也是它能带来的乐趣之一。所以,下面这个故事就是属于蒂亚尔的,一座北方城市的故事。
公元1106年,一个秋天的上午。在蒂亚尔农贸市场门口,一座由木头制成的舞台被买完菜的市民们层层围住。早市已经结束一阵了,两个矮个子男人在台上表演领主法瑟尔的生平事迹。
“哥哥,我好累!”个头稍矮的年轻人手里捏着一段草绳,半蹲在一个木制的马鞍上。
“法瑟尔!我亲爱的弟弟。我们的猎物不会累,即将到来的旱季也不会累,你怎么可以累呢?”个头稍高的男人也半蹲在同样造型的马鞍上回答。
“我不是说我的身体,也不是说我的马儿。”矮个男人回答完,抬头望着天空,“我是说战争,它带走了许多马儿,也带走了许多好骑手,我累了,我再也不想看到战争了。”
个头稍高的男人别扭地在舞台上绕了半圈,停在矮个男人面前。他绑在靴子上的铁片敲击着木质舞台,发出类似马蹄的声音。“但那又能怎样呢我亲爱的弟弟?战争不会累,也不会停止,我们除了躲避它,别无选择。”
“不!你错了,我亲爱的哥哥。战争会停止,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终止战争!把帝国的人从草原赶出去!”矮个男人举起手中的马鞭,这引起了台下观众的鼓掌和欢呼。
“你信这鬼话吗?”离舞台几十米的地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斜靠在木质告示牌边上,远远地看着舞台,他身披崭新的熊皮大衣,手里拿着个小皮毛口袋。在他身后,是个长着红头发的小跟班,手里捧着个大木碗,那里面是堆成小山的、没收来的乳酪卷儿。
“莫斯基托先生,就算是身为治安官,也不能说我们领主的坏话吧?”小跟班小声提醒,“让那些库塞特长官听到可不好。”
“我呸!”莫斯基托马上转过头来瞪着跟班,“弗雷你这家伙怎么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个演员不行,你看他们的头发,那是用墨汁染成黑色的,还能看见金色的底儿呢,还有那个演哥哥的,他分明是半蹲着,这年头就不能找几个敬业的演员吗?身高都不够!领主过会儿就要回到城里了,到时候让他看到这种拙劣的表演,不得气坏了身体!”
“而且再怎么说,你也不能用斯特维吉亚的话念台词吧?就不能学学库塞特话吗?”
“那该怎么办?我们找戏班子老板说一嘴,把演员换成小孩儿?”
“嘿!你这家伙!都说了别走这儿!”一个男人的吼声打断了莫斯基托的回答,那是守卫队长米尔斯里格,他穿着黑色的制服,正追着一辆驴车狂奔。按理说,驴车的速度根本没几步就能追上,但他肚子上的赘肉显然让这变得很难实现。弗雷看了眼莫斯基托,后者点点头,朝着驴车走过去。
“诶!干嘛呢你们!”
米尔斯里格先是听到弗雷的叫喊,又看了眼莫斯基托,然后一把抓住驾车人的腿,后者吓了一个激灵,这才把驴车停下来。舞台这个时候已经散了,市民们看到有了新的热闹事儿,便全都围过来。
“米队长,看守红地毯可是坐着就能办的差事儿,您怎么跟这儿锻炼起来了?”弗雷看着米尔里格斯呼哧带喘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莫斯基托也短暂地笑了笑,只是米尔里格斯喘到弯下腰时,他的笑容就变回了严肃,他拍拍弗雷的肩膀,往远处指了指。
“呦喂,这红地毯怎么回事儿?”弗雷也变得严肃起来。
“诶!您甭提了,这个死拉驴车的,打南边儿开过来的时候我就喊他停,结果愣是不听,直直地就给红地毯压了两个泥引子,这要不是我紧赶慢赶给丫拦住,说不定要撞到城堡门上去了!” 米尔里格斯满脸赤红地说。
弗雷回头看了一眼莫斯基托,然后又把头转过来。“米队长,这可不行,领主大捷归来,这大喜的日子,好容易给攒出一条红地毯,居然让一驴车给碾了!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不是,你堂堂一队长,手底下30几个小伙子,牛车也能拦下来啊,你这何苦呢?” 还没等米尔里格斯回答,弗雷把脑袋探到那颗冒着热气的大脑袋边上小声说。
“嗨!这不是都安排在城墙上站队形呢么?一通折腾,下来再回去,万一中间儿领主回来,看墙上缺一角儿,不高兴了怎么办!” 米尔里格斯小声回答,然后往城墙上一指,几十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守卫正挺着腰板,背对着人群站好,他们的胳膊上的布条写着卫队的名字——“地狱猎犬”,不过弗雷的视角不对,他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
“一排……犬?”弗雷眯着眼睛说。
“弗雷啊,你帮我拿一下大衣,这天气怪热的。”莫斯基托慢条斯理地说。弗雷赶忙接过大衣,顺便给莫斯基托让出个空档。
“你也别点头哈腰了米队。情况我是知道了,现在事儿既然已经出了,地毯要洗也来不及了,不如这样,严惩违规的,杀一儆百知道吗?” 莫斯基托叉着腰说。
“那这一车吃的怎么办?”人群里站出来个瘦高个儿的市民。“最近菜市场越来越难买到吃的,你们要砍他的话,能不能直接把这些菜啊肉啊给我们分了?”说完,那人看了眼车夫。“反正他也卖不了了。”
“一边儿待着去。”弗雷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顺便把手里的木碗放在车上。“知道吃得少,不知道我们守卫也分不到多少吃的吗,我们饿死了谁保你们平安啊?”
“诶!车上那个,下来吧!” 米尔里格斯朝驴车上喊道。车夫瞪着眼睛左看右看,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耳朵。
“嘿,还碰到个装聋作哑的!” 米尔里格斯把手放在佩刀把手上,“你下不下来?我数到3……”
“那什么,这个哑巴好像是城北边白柳树皮总督家的下人。之前我哥好像跟我说过,他家采购吃的都是从城外,车夫好像就是个哑巴。”说话的是菜市场里的屠户霍格,他围着灰色的围裙,鼓着个大肚子。
“你可看好了啊!这世界上哑巴可多了,这个哑巴跟总督家的哑巴下人,是同一个吗?” 米尔里格斯喊道。
霍格也没多说,只是把袖子拉开,露出白净的小臂和手掌。哑巴看了一眼,然后也拉开自己的袖子,那是一双被烧伤后,表面扭曲着的双手。“就是他没错了,听我哥说,这哑巴被火烧过手,不信你看。”
弗雷回头看了看莫斯基托。“莫斯基托治安官,我想了想,前年秋天,总督他们家的确着过一次火。”
“嘶……弗雷啊,你还把大衣给我吧,好像是起风了,这天儿有点凉了。”莫斯基托皱着眉头说。“既然是总督家的下人,那么就好办了,总督一家治理城市含辛茹苦,不能饿着,这哑巴为了按时送吃的,一个不留神把地毯给碾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等等,让我说句公道话。”一个靠在墙边的老者突然说道。“虽然哑巴是为了总督的福祉把地毯给碾了,但如果因为他这么做,让领主觉得总督是刻意跟他过不去,这可怎么办?要我说,总督回去也会把这哑巴给宰了,说不定还要先送一顿毒打,不如你们现在帮他一了百了,也算是帮总督做了件事儿,省的人家脏了手。”
“呦,弗雷,这人哪儿来的啊,说话还挺有理。”莫斯基托轻声问道。不过还没等弗雷回答,霍格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老人家,您是不知道,这个哑巴是总督闺女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把总督女儿从着火的房子里抱出来,总督他家就绝后了。”
“诶?不是,你这人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啊?” 莫斯基托裹紧了自己的大衣,又朝弗雷确认。“你给我好好想想,这事儿真的假的?”
“是真的。当初总督还建议让我们把这件事儿改成舞台剧呢!”矮个男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嘴,“但是,我们找不到烧过手的演员,而且不能说话,这难度太大了。”
“好了!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这个哑巴……总督家的哑巴,虽然冒失了一点。但毕竟是英雄,曾经做过大好事,碾了个地毯,功过相抵,也没什么可追究的。要我说,咱们不能接着耽误人家总督家做菜,把路让开就行了,散了散了!” 莫斯基托吆喝完,朝哑巴挥了挥手。
“不是,那这地毯可怎么办,领主一会儿就回来了!”米尔里格斯朝治安官发问。
“你闯的祸,关我屁事!” 莫斯基托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弗雷跟在后面走了两步,然后回头把车上的奶酪卷捧回怀里。
“你说你话那么多干嘛,好好一车菜,万一他们吃不了还能分咱们一点。”瘦高个儿埋怨着屠户,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一支由数百名骑兵组成的军队正缓慢朝着蒂亚尔前进。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城墙的轮廓。在这支骑兵队伍的正中央,是一位穿着闪亮铠甲的领主,他此时侧着身,听一位骑兵做汇报。
“大人,前面的探子回报来着,说是现在蒂亚尔城里人口太多,粮食特别紧缺。这很可能跟您之前兴建房屋的命令有关系。”
“城里没乱吧?”
“没乱,毕竟蒂亚尔没有战争困扰,平时饿死几个人也没人在乎。”
“人多好啊。人多,人口税就多,这打仗啊,实在太烧钱了。”
“大人,还有个消息,虽然城里没乱,但是原来的驻军也没粮食吃,饿跑了很多,现在都是当地民兵在把守城市,时间久了,恐怕生变。”
“你现在去给总督传信,让他们加大力度生产农田,建设房屋的事儿不要着急了。我们马上就要打瓦兰迪亚人了,扩张领土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自己家的防务!”传信的骑兵呵了一声,快马加鞭奔向蒂亚尔。法瑟尔看着两侧平原,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和哥哥在草原上策马扬鞭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