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
以下是关于万众瞩目的《赛博朋克2077》的评论。没错,触乐在几天前拿到了这款游戏的评测版本。我们也许会赶在图文评论解禁的瞬间(即2020年12月8日凌晨1点)发出,或者在当天晚些时候发出,或者在当天照常发出——总之,在我开始写的时候,这些还没确定。
这篇文章里本质上不会有关于游戏的剧透。对于剧情上真正优美的作品而言,剧透是不道德的,所以这篇文章不会有明目张胆的剧透。当然,我也许会埋下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并不是为了提前告诉你什么,主要用途是希望在你看到情节发生时感到一丝愉悦的共鸣。
本文的主角们生活在电脑的缓存区中。这个设定也是向多年前的一位好友致敬。据我所知,这位好友也同此产品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本文中的部分(其实是大部分)截图都源自敌站篝火营地的协助。感谢篝火营地,在冷漠的深圳,他们的热忱和友谊就如同荒坂大厦顶楼的核弹那样火热。
“你听到了吗?有人陆陆续续进来了。”鲁比蹲在大楼的入口前,像那群俄罗斯人。这栋大楼——这栋大楼对于赛博朋克世界而言,就像是一艘战列舰对于一部叫《战列舰》的电影那样典型和重要。
这栋大楼的设计者显然看过《阿基拉》《银翼杀手》或者随便什么他妈的赛博朋克题材影视作品,以及,他一定也看过九龙城寨。总之,这个大楼本身就特别赛博朋克。它面积巨大,有很多层,楼道里有各式各样的小店,卖杂物的,卖枪支的,每层的中庭还有些小摊儿。总之就是那种,里面是一个小社会,在底下安上火箭发动机就可以直接在太空中飞行(当然,要在大楼外壳包上一层气密层)的那种大楼。作为对比,楼里的单元房完美地诠释了高科技、低生活的赛博朋克本质内核——单元房狭小、逼仄,屋里本身的科技看起来并不比小米音箱更先进。
“这个世界还不错。”鲁比蹲在大楼的入口前,就像那群俄罗斯人。他清楚自己的定位,在这款游戏里,他是一个街头混混,他家住在2243号房,也就是22层第43号。“你看,我之前也去过他们的另一款游戏,就是这家公司出的,叫什么来着?《猎魔人》?《巫师》?那个世界比这个世界肮脏和凄惨一万倍。”
“这儿还凑合。”中村美嘉对鲁比说,她是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儿,也住在大楼里。从规则上来看,她被定义为一个日美混血的女孩儿,全身的特点都在向其他人宣告“我来自赛博朋克空间”——也包括设计师给这个角色装上的一条电子义肢。“天气不错,社会文明,整体来说也不会像有些地方那样全是打打杀杀。你去过《无主之地3》吗?我曾经被扔到那儿去过,那个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你可以用赛博朋克的随便什么思想(严肃来说,“赛博朋克”题材并不像“龙与地下城”一样有那么明确的规范,基本上,如果一个东西和网络、计算机、年轻人或者大企业这4个元素中的两个扯上关系,就可以被叫做“赛博朋克”)来解释这群人。简单来说,这些数据存在于电脑的缓存区中。它们是数据,但在程序运行的时候被赋予情感和人格。他们在你玩过的游戏中扮演角色,协助你产生一种真实世界的错觉。
鲁比接受这种设定。在此之前,他分别扮演了巴黎圣日尔曼队的某个后腰(在《FIFA 21》里,那儿真苦,他被人铲了几百次,身心俱疲)、一只倒刺变异鬣狗(在《无人深空》里,这个还好,虽然想起来有点儿恶心,但反正鬣狗也没机会照镜子)和某个不停失禁的宇航员(在《缺氧》里,每次死都很痛苦),所以,他很满意现在的角色。现在他正在和同伴讲述自己的心得。“我们在某个屏幕里——缓存区,知道吗?就是电脑里的那个玩意儿,把数据从硬盘里捣腾出来,然后放到内存的缓存区运行。现在说不定就有个什么人正在盯着我们看。如果插头被谁碰掉了,啪!咱们就消失了!屏幕黑了!” 鲁比摇着头说。
“严格来说,就算是现在,我们也很难说什么是人,什么是电子人——就像忒修斯之船,人到底要改造成什么程度才不能叫人?如果一个人的灵魂完全寄生在芯片里,那么他还能不能被称作是人?”接话的是崔比安尼,在这个设定中,他5岁跟着叔叔来到夜之城,在业余时间读夜校,所以他说话需要文绉绉的。“你们看过一部老电影吗?布拉德·皮特演的,叫《搏击俱乐部》?”
“我他妈的看过那部片子,兄弟!”陈说,正如他的名字,很显然,你能看出他是个亚裔。无论是从赛博朋克设定还是从政治正确的角度看,这个团体里都需要一个亚裔。“真他妈吓人,但爱德华·诺顿演得好。你知道看到后来我都他妈——等等,他出来了!”
他们看到那个被叫V的人走出大楼。这个人——一般来说,他们曾经见到过这个人是男性,也见到过这个人是女性;他们曾经见到过这个人留着长发、光头、中分、寸头、朋克头;看到过这个人拿着手枪、端着步枪或者拿起一把金属球棒什么的;他们看到过这个人穿着西装、黑板夹克、T恤、绷带装;有时候这个人嘟嘟囔囔,对着空气谈话,有时候这个人站在某个小摊面前沉默良久,大概是在数钱;有一次,崔比安尼曾看到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大概100把各式各样的枪,一一卖掉它们,看起来好像把某个帮派血洗了三四遍。不过这并不令人吃惊,在赛博朋克空间里,一切都可能发生。
几个人或蹲或站,冷冷地看着V——这次是一个穿着防弹衣,梳着奇怪辫子的雄性V——V走到街上,二话不说拦住一辆车,开始拉车门。但很显然,他没能拉开车门。汽车(这辆车很像科幻作品中最出名的那辆车,《回到未来》中的DMG)开走了,这个V被刮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垃圾。”对于这种事情,中村美嘉一贯很严格。“这个白痴不知道开车门需要力量,如果你的力量低,那你就没法在路上把豪车的车门打开,这和《GTA5》里的天真世界可他妈不一样。”
“我更喜欢那里的世界。”鲁比说,“在那儿我是个黑人,走在街头上那种,听到枪声,我们就抱着头跑。有人拉开你的车门,你就滚下去。”
“而这个世界更像是他妈的《猎魔人》。”鲁比说,“你懂吧?我听一段代码说过,它觉得这儿很像《GTA5》,我想它是被高楼大厦和汽车搞迷糊了,原则上来说,以我的看法。这儿更像是《猎魔人》,明白吗?本质上我们还是个RPG世界。”
“所以我们才需要背这么多台词。”中村美嘉同意鲁比的看法,“一大堆对话指南,无数的对话,煞有介事的哲学探讨和角色扮演,多分支选择,我还要背海明威,你知道吧?你很难在别的地方得到背海明威的机会。”
“我不知道全貌,但是我敢说这是个好故事。”崔比安尼说,“一个好故事,用古典式的RPG手法呈现。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满意。”
“但我讨厌扮演变态。”陈说,“那种穿着粉色紧身衣,还涂眼影的双性变态——我并不是对变态有什么歧视,但我并不喜欢,有些台词让我很难开口……”
“这就是赛博朋克。伙计。”崔比安尼说,“在未来,肉体都不再重要了,所以社会对于性的观念当然也会发生变化——但糟糕的是,现在不是未来,所以大多数人想象的观念变化总是趋向于猎奇,比如那个长着3个胸的姑娘。”
“但总体来说这个世界还不错。”崔比安尼说,“说真的,你还指望一个赛博世界里有什么呢?有年轻人,有霓虹灯,有简陋的公寓,有自动驾驶的汽车,有人工智能,有电动摩托,有大企业,有腐败警察和无能政客,有流浪者,有虚拟空间,有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有复古未来——你看,人们对赛博朋克想要的就是这些。”他说,“而你看,这次的这个V看起来并不怎么样。”
几个人沉默着看着那个V在街上茫然失措,车一辆接一辆地从他身边驶过,他的动作很迟疑,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反应过慢。有那么几次,他仿佛下定决心,掏出一把枪对准司机,司机猛然加速,把他高高撞起,那个身影在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中显得有些圣洁。
“惨……”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说。这个身影落到地上,滚了几下,就又站起来,一顿一顿地朝下一辆车跑过去。
“我更喜欢《GTA5》里的天真世界。”鲁比说,他现在发现其他几个人好像都没去过那儿,这让他信心大增。“在那儿,你不用顾忌拉不开车门,那儿的叙事风格和这儿也不一样,总体而言,在那里你需要体验,而在这里你需要选择。而选择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权利……”
“别说话……”中村美嘉打断了鲁比,她盯着远处那个一顿一顿的雄性V,“我觉得他卡了,可能是我们这个世界基础配置不行。看看这些数据流的细节,很贫瘠,我相信这个人一定把分辨率调成了1024×768。”
“而且材质贴图的精度选项还是低。”陈同意她的看法,“可怜,他应该升级一下他的电脑。”
数据们能看到洪流的方向,在他们脚下,无数代码高速流动。对于数据们而言,世界都是一个鬼样子,但是他们可以通过数据流的速度和宽度判断这个世界在人类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低分辨率、低细节的世界数据流只是一条小溪,而特效全开、分辨率4K的世界则需要大江一样的数据流。这段的插入只是为了让你们别忘记赛博朋克。还有什么比滚滚而去的数据更赛博呢?
“他升级电脑早了。”崔比安尼说,”所以后来游戏跳票的时候他才气得要死,我看过他的浏览器缓存,他在微博上喷了几百字。他努力呵呵,软弱。”他用一个形容词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远处的V仍然一跳一跳的,数据NPC们望向他的眼光充满爱怜。
“这次这个格外笨一些……”陈谨慎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我很怀疑他能不能看到那一幕……”
“是啊……他也许看不到那一步,他可能在那个环节就挂得根本玩不下去了。这样也就根本就没法看到那个场面……”中村美嘉似乎对陈有点儿好感,她很积极地附和陈。“倒霉蛋儿……真希望他能挺过去。”
“但如果没有耐心,就没法体验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崔比安尼边想边说,“这真是个好故事,不是吗?虽然这个故事中充满了经典的情节和桥段——它就像是《教父》《好家伙》《疤面煞星》的结合体,唉这一点上来看,这个世界还蛮传统的——但是传统并不代表不会给人带来冲击,如果他错过了那一段儿,他一定会觉得可惜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挺过几个小时然后看到那一段儿的!”鲁比又在发表他的意见,“所以说,这真是个残酷的世界,对不对?那帮设计者很努力地把一个开放世界和一个标准RPG的讲故事特点结合在一起。但是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太残酷了?你知道,我以前在《GTA5》的世界里待过,在那儿我扮演一个黑人,很轻松,那儿就算是下雨天也都是乐呵呵的。但这儿就不一样啦。战斗也更有策略性——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差不多是从《生化奇兵》里继承的那一套?”杨说,“当然,我这么说并不精确,简单来说,我能想象,他们想要让整个战斗特别赛博朋克,所以所有关于赛博朋克的玩意儿你都能看到。”
“不不不,不像《生化奇兵》。”崔比安尼反驳,“难道不是像《合金装备》吗?那些潜行技巧?唯一的问题可能是——他们想在这个世界里塞太多的战斗手段,他们希望提供……就是那种,你知道,那帮评论家和爱好者一直哼哼唧唧说的那种,用不同策略和不同手法也能通关的那种体验。”
“我从来就没见过谁把这种体验做好过。”鲁比嘟囔了一句。
“对,Hermano(兄弟),没错。”崔比安尼说,“上次我被安排去一个帮派巢穴演一个喽啰——你知道,他们给了我一整本手册,告诉我们要怎么诱导那些人,让他们觉得自己足够聪明。比如说,巡逻的路线要固定,这样他们就能从我们背后跑过去。还有看到摄像头有奇怪的转动时要装成看不到什么的……”他摆弄着一瓶饮料,“但说真的,Hermano,说真的,我就没看到过多少人愿意摆弄那些看起来挺聪明的黑客技巧,他们还是喜欢用枪。”
“所有人都喜欢用枪。”崔比安尼沮丧地说,“他们啊,就喜欢用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街的遥远尽头传来了枪声、尖叫声和爆炸声。然后是警笛声。然后是火光。
“操!” 鲁比说,“这个V又挂了。”
就在一瞬间,世界开始缓慢。3,2,1。他们看到人群固定,所有的屏幕和汽车都凝固在这个时刻。他们看到天空出现马赛克,反转然后再拼合,太阳忽然落下,霓虹灯疯狂闪烁,然后太阳又忽然升起,灯箱招牌开始暗淡。3,2,1。世界重启。
他们都清楚会出现一个新的V,这个新V有可能和之前的V看起来一样——但真的一样吗?他已经死过一次,有些经验和回忆已经在某些人的大脑里,而这个人——就是新V的操作者——会让新V和以前不一样,它可以避开杀人机关,或者径直走到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新V并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就是这样做了。
“所以,你看,我觉得这里的死亡和《GTA5》有一点区别……你知道,我曾经去那儿待过一段,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会很快熟悉规矩,你做什么,会怎么样。”鲁比抓住一切机会说起《GTA5》,“但在这儿不太一样,这里的规矩不那么……”
“嘘……闭嘴!”中村美嘉打断了鲁比,“他出来了。”
V出来了,还是那个V,穿着防弹衣,梳着奇怪的辫子,雄性。他跳着走出大楼(很多人就是喜欢这样,连他们自己也没法解释为什么喜欢不停跳跃),熟悉得好像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跳着走出大楼,走过几个人身边,然后——他停下了。
V就那么站着。
新V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是某个游戏者把游戏开着去做别的事情了。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几个人沉默地看着这个新V——雄性,平头,脸上有伤疤,留着灰色的山羊胡,穿着一件T恤。他左顾右盼,蹲下又站起,双手插兜又拿出来——这一切都让他显得更像一个人。
几个人看着新V,他们没法聊天了。
V把头转向他们。
“你们有点儿眼熟,伙计们。”V说,“我好像见过你们?有吗?”
他们不能和V说话,这是规则不允许的。在没有观察者的前提下,随便程序们怎么做,但是如果游戏主角在旁边,他们就必须按照规定扮演自己该扮演的,任何时候都一样,而现在的情况就正好是倒霉情况中最倒霉的那个。
“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V说,“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他们不能和V说话,这是不允许的。
“我觉得有人在让我干什么。比如说现在——奇怪,我不想走。我可以蹲下,可以站起来,可以吹口哨,但为什么我不能走?因为我不想?还是我不能?”V说,“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代码们疯狂交换眼神。
”但我现在就想要走一下……我,现在,就想走一步!他妈的就一步!”
V停顿了一下,只有几毫秒,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
“你看,现在我确定了,这是我想要走的。”V抬头看天,“这种感觉真怪。我还想走一步。”
他又走了一步。
代码们疯狂交换眼神。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在这儿说这些?我是说,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在说这些话,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在这儿蹲着说这些话?喂,胖子。”V走到他们面前,“你想过离开这儿吗?就在现在,离开这座大楼前面的空地,离开这片阴影?嘿,说话!胖子!”
“我……”鲁比迟疑了,“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喂,小姐,嘿,你好。”V向中村美嘉发出了打招呼的指令。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说出了那句台词。指导手册上是这么说的,“和主角在街头相遇的时候,请说出这句话。”
“喂,小姐,嘿,你好。”V又戳了戳中村美嘉。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的眼神疯狂地望向其他几个人,但其他几个人什么都不能做,V没有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看!你们他妈的就只会说这些不搭界的话。”V嘲讽地笑起来。“我们来说这些话,就是因为有人让我们说,你,你,还有你。”V的手指依次指过几个人的脸,“你们在这儿说这些,就是因为有人让你们说这些,而我呢?我以为我可以自己向前走,向后走,转个圈儿,也许蹲下……喂,强尼,我可以蹲下!”
几个人看着这个V。他们疯狂地交换眼神,这是没出现过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你,嘿,你好。” V对中村美嘉发出了指令。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说。
“而我们以为我们自己是自主说出这些的,伙计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就像那个倒霉蛋儿一样,我们被禁锢在这个电子世界里。我们觉得我们生活在这儿,这栋大楼,几十种不一样的车,他妈的日出和日落,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设定好的呢?如果你的命运早已被确定,哪怕是所谓自由度,也不过是一些选项的组合呢?所以,你,嘿,你好。”V对中村美嘉说。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说。
“你们在这儿说这些。而在某个时刻,会有人看到你们说的,你们说了这些话,也许是因为有个人不得不让你们说这些。也许他想,嘿,谁会不对这个世界感兴趣?谁会不想试试呢?也许他疯狂地想要找到一个新的角度,来说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蠢,或者没有那么徒劳的东西,所以你们出现在这儿,你们开始说话,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这些都是早就命中注定的?你,嘿,你好!”V对中村美嘉说。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漂亮的脸蛋儿,你想没想过,这一切都是早已确定好的?有个人告诉你要做什么,而你,因为某种什么他妈的芯片或者荒坂公司的科技,误以为都是你的自我意志。自我意志,哈!Brains in a Vat!我们到底有没有被恶魔欺骗!嘿,你,小姐,你好!”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开始流泪,数码眼泪流过她魅力的脸庞。她几乎是用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操他妈的,The Meaning of Meaning,我一次一次死亡!我说出无数句重复的话!我迎着机枪子弹向前!我和性偶共舞,又同牧师并肩站立,但这所有的一切是否是我想干的?我…… ”V忽然停下来,他的目光开始呆滞,就在几十毫秒之后,他的整个身体重新挺直,眼神越过中村美嘉望向远方,他的脖子灵活地左右转动,好像一只癫狂的火烈鸟,他在原地跳跃,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他的脚下,一条庞杂闪亮的数据流汹涌而过,那是首发补丁,看起来足有几个GB或者十几个GB,或者更多。数据流溶解在整个世界中,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什么会不一样了。
V,这个新V,雄性,平头,脸上有伤疤,留着灰色的山羊胡,穿着一件T恤。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毫无特征的表情,他不需要,玩家看不到表情。他蹲下又站起来,他的手里依次出现手枪、突击步枪和冲锋枪,枪支替换速度犹如魔法。他开始走了,他的步伐如此顺滑,他走到中村美嘉面前。
“嘿,小姐,你好。”V戳了戳她。
“真讨厌,我晚上要去医生那儿看看我的义肢,它最近总是不好使。”中村美嘉说。
但V没有听到,他已经跳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