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面向未来的“发布会”

一周前，我参加了游族的一场活动。一开始，我觉得这个活动的形式有点儿奇怪，游族的朋友对我说，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年会，但年会的名字叫”一场面向未来的发布会“。

年会这事儿我熟，这些年来，我参加过各种公司大大小小的年会，其中当然也有一些记忆深刻的时刻。还记得大概在2000年的时候，好像是在智冠上海的年会上，我看到王俊博先生穿着戏服上台表演——台企的年会有一个特点，老板大多会放下架子，上台表演点儿滑稽节目，大概是取“其乐融融”之意。

除了这一点，大部分年会的模式其实都差不多：年底了，大家吃顿饭，感谢一下过去一年的努力。直到几年之前，每到这个时候，无论是在报道中，还是朋友圈里，都能看到一大堆年会消息——舞台、宴会、还有最重要的奖品，整个朋友圈一屏幕都是红的，看多了虽然让人觉得有点闹腾，但也衬托了出过年的气氛。

不过最近几年，我就很少看到类似的年会信息了。外在的形势，再加上结合持续数年的疫情，似乎共同构成了某种惯性，让年会在过去这些年几乎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所以，在接到游族的年会邀请的时候，我决定过去看看——一般来说，我不太热衷于参加年会，更别提其他企业的年会了。我印象中的年会虽然热闹，但好歹也算个管理者和员工欢聚一堂的场合，作为其他公司的人参与其中，总觉得怪怪的。

但这次又不太一样，上面已经提到过，我收到的邀请上写着“一场面向未来的发布会”。年会和发布会合并？面向企业同事的发布会？这给了我很大的想象空间——看起来这场年会有些不太传统的内容。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场不那么传统的年会。

■ “一场面向未来的发布会”

上海徐汇的滨江大道只有10多年历史，但在此之前，它曾经历了更漫长的岁月。在上世纪初期，这里是民族工业的起始点之一，南浦火车站、龙华机场、上海水泥厂，以及建国之后的上海飞机制造厂等众多工业时代的重要地标都定址于此。而现在，它是一连片的滨江公园，还在的旧工业厂房，也变成了既有时代气息也有现代元素的艺术园区。

这场年会正在当年“上海飞机制造厂”的原址举办，我国首次自行研制的大型喷气式客机“运十”就由上海飞机制造厂完成。从外面看去，这是一个有着老工业风的大厂房。走进去之后的装饰风格也力求简单朴实，反正就是这些年很时髦的“老工业化改造”项目。

场地里还挺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红色，员工们戴着红色围巾（应该是统一发的），整个场地的气氛就更热闹了。我走进会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我的前面有个巨大的舞台，舞台背景是一块贯通的屏幕，现在这些屏幕上正在放着游族各种产品的宣传片。

年会开始了，我的座位在中间区域，左右两侧的区域则密密麻麻地坐满了游族员工——按我的观察，他们大概是按部门落座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能发光的荧光棒。

发布会开始的热场环节是一位脱口秀演员——用脱口秀演员为这场活动热场，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说起来，游族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有一点文艺范儿的公司，他们的很多决定都并非完全出于商业考虑，在很多地方总是透露出一点少年心性。

接下来上场的是游族网络CEO陈芳先生。在这个环节，现场看起来又像是一场正经的发布会了。陈芳向观众们（90%是游族的员工）介绍了游族在过去一年的成绩，然后谈到了未来的规划。他将游族比作“造飞机的工厂”——产品工作室是飞机引擎，提供前行的动力；发行和运营平台则是两个机翼，依靠全球化的营销管道和IP和用户关系，实现用户增长及长线运营；后台好比尾翼，确保公司平稳运行；而AI创新院是起落架，因为前沿技术的创新突破最重要的是需要落地。

这实际上也构成了发布会的结构。随后的环节中，游族三大工作室的负责人登台，发布了少年工作室、百川工作室、饭团工作室的厂牌理念及全新Logo。再来是关于在运营产品的介绍和未来计划，随之是游族网络在发行，尤其是全球发行方面的工作。最后，则是2023年新创设的AI创新院的展示。

这些演示占据了不少时间，从过去（主要是2023年）谈到了未来。在我看来，比起年会，这确实更像是一场“发布会”，尤其是其中关于未来计划的部分，你很容易就能产生那种“发布会”的感觉。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逐渐理解这个混合了“年会”和“发布会”的活动的初衷——员工就是最好的观众。简单来说，在尊重用户之前，一家公司首先应该做到的就是尊重自己的员工，而尊重的方式就包括让员工清晰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未来的目标是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标而在一起共同努力。

对于一家规模超过千人的公司而言，一个基层员工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局限在日常的工作中——拿造飞机的工厂来举例，一个人如果每天只是觉得自己在打螺丝，打螺丝，打螺丝和打更多的螺丝，那么他显然很难有什么使命感和动力。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每一颗螺丝都是一架庞大客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帮助这些飞机为乘客带来安全和愉悦的体验，知道他的使命并不仅是“打螺丝”，那么他对工作的感觉必然会有所不同。

这真是个很棒的想法！尊重员工，向员工介绍我们做了什么，我们要做什么，办一场面向员工的发布会（或者说，“说明会”），这当然是有意义的。

所以，简单归纳一下这些未来的计划吧。2023年在全球多地上线的《绯色回响》还计划新的一年在更多国家和地区上线；游族重要IP“少年”系列也计划带来“更加热血的续作”；百川工作室旗下的国潮朋克卡牌RPG《少年西游记2》也正式定名并开放预约，这是一款“解构了西游神话和大唐文明的作品”，希望“在平行世界下为玩家打造了全新的国潮西游之旅”，游戏已于去年获得版号，计划将于2024年推出。此外，饭团工作室的新品《Vice Nation》也计划于2024年在全球范围内上线。

如果说一份工作能够给人以满足和成就感，那么获得这些感受的一定就是这样的时刻了。以我所见，这场发布会要传递的不止是信息，更多或许是信心，以及这种“完成感”本身。

这其实正是一场“年会”所需要的东西。

■ 2023，一个关键的节点

在2023年和2024年的交界节点，游族的确有理由办一场盛大的年会——对游族来说，刚刚过去的一年相当关键。

这一年中，游族自研新品《绯色回响》继日本、东南亚地区上线后，于2023年陆续登陆中国港澳台地区、中国大陆以及欧美地区，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很大程度上，这款游戏的成绩更具有代表意义——它是游族“全球化卡牌+”战略布局下的首款自研新品。而在这一战略下，各大工作室公布了多款储备产品，在未来将会一一上线。

同样在2023年上线国内的还有游族自研SLG产品《战火与永恒》。这款游戏此前率先在海外上线，自上线起共获得了全球16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谷歌推荐——这或许会让人想到此前游族在海外成绩优异的SLG端游《权力的游戏：凛冬将至》。

海外出口游戏是游族的传统强项。作为国内最早出海的游戏厂商之一，游族在全球有丰富的发行资源，发行版图遍及欧美、中东、亚洲及南美等200多个国家及地区，在海外有1000多个合作伙伴，全球累计近10亿游戏用户。

此外，在2023年6月，游族还设立了AI创新院。它主要包含“智子”和“红岸”两大实验室——你能从命名上看出它们受到《三体》的启发——分别聚焦于“游戏创作”和“游戏发行”两个关键领域，“致力于推动游戏与AI的深度融合”。

这是发布会上最让我感兴趣的内容之一。我也有机会一睹游戏厂商对于AI的实际应用和愿景。在过去的一年中，AI有多么引人关注已经不用多说。触乐此前也就AI的应用（无论是美术还是聊天机器人或是其他领域）采访过不少从业者，显然，这会是一个相当长线的话题。从游族公布的一系列数据看，它们在这方面的探索似乎较为成功。

在发布会上，游族首席创新官若风（是的，就是你们熟悉的那个若风，他同时也是游族的董事会成员）和AI创新院院长汪仔展示了AI创新院的成果和未来规划。

这些成果首先体现在基础架构保障方面。目前，AI创新院已支持200多个平台项目的运维工作，这些支持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2023年整体运维成本相较于2022年下降了20%。另一方面，AI创新院也参与了发行环节，由AI创新院研发的广告投放引擎，在自研大数据平台的支持下，“利用AI驱动优化广告投放策略，以确保最佳的广告投放效果”。

研发环节的参与则与人们传统印象中的“AI技术”最为接近。据介绍，游族自有渲染管线能同时支持前向渲染管线和延迟渲染管线，以“大幅提升游戏品质”。目前该管线已经接入《少年西游记2》《代号：N3》《Vice Nation》等项目。未来，AI创新院计划进一步优化推出更多技术服务，涵盖AI代码助手、AI配音、AI NPC、以及AI+UGC内容生态探索等多模块技术。

对于游族来说，2023年的这些事件当然相当重要——或许比往年更重要。2022年的游族过得并不算好，2023年看上去也是艰难的一年，在第一、二季度尤其如此，但改变随之发生，第三季度的营收数据大幅增长，在覆盖一二季度的亏损后依然有结余，全面实现扭亏为盈。第四季度依然维持良好态势：今年1月30日，他们发布了业绩预告，归母净利润和扣非净利润均扭亏为盈。

对于长线运营的游戏产品来说，数字的扭转往往不仅意味着短期的营收，还很可能意味着某种趋势。无论是从具体的项目上，还是从财务的数字上，游族都走过了相当值得纪念的一年——这或许是这场“面向未来的发布会”开办的原因之一。

■ 年会回归的理由

当然，在年会中，我也看到了许多传统年会的传统内容。比如说由员工参演的歌舞（会后的VCR中有不少排练过程中的内容，看起来他们的员工真的很喜欢跳舞）。配合背后屏幕上的特效，看起来特别像那么一回事儿。

还有时不时加入的抽奖环节。奖品当然是员工期待的重头戏之一，在这方面，眼前的一切景象有点儿像时光回流。一台台外星人笔记本、Mac、按摩椅……就连LV围巾这样的奖品也只能归入“R”的分类中——在最后，每个员工还获得了1000元京东购物卡，这显然是个令所有人兴奋的环节。更让人感慨的是，这张购物卡是“给每个族人（即游族员工）背后家人的礼物”，呼应了这次年会“+YOU，加上你，才是游族” 的主题，也实实在在地对一直支持员工的家庭成员做出了感谢。

同样少不了的还有对优秀员工授予的嘉奖。这些奖项很多，包括最佳新人、优秀员工、五年贡献奖、十年贡献奖、砥砺前行奖、披荆斩棘奖、“敢真精”大奖等一系列内容，最后共有200多人获奖——颁奖都花了好一阵子。

这样的景象陌生又熟悉。就像我开头提到的，许多年前，这是人们年年都会看见的刷屏内容；过去几年，这样的时代似乎已经离开了我们。但在这个场馆之中，你完全感觉不到这一点，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我们也回不去旧时光。

坦率地讲，对游戏行业来说，大环境依然是严峻的。但我所看到的游族依然充满信心，这种信心一部分来自于它在2023年取得的成绩，或许也有一部分来自于这样一场年终的相聚。

我时常会想，一句标语和一个事实之间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呢？或许同样一句话，在有些场合纯属虚妄，另一些场合则是依据事实的描述。看到游族将员工称为“最高优先级投资者”时，我就在想这件事，这是一句漂亮话，我在很多企业——甚至是每一家企业——都看到过类似的话，但它是不是真的虚无缥缈呢？

它可能来自许多方面，例如企业文化、员工待遇、职场环境、技能培训、未来前景，等等，这些是一场年会上无法看见的。但这场年会本身，也至少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一家公司愿意为员工做的事情——举办一场盛大的聚会，慷慨地赠送与表彰。

作为一个年轻时鄙视一切仪式感的人，在进入中年后，其实我越来越发现“仪式感”的重要性。某种意义上说，“生活”和“活着”的区别，可能就是仪式感。

仪式感过度当然不可取，但是完全没有仪式感，甚至可以说是“可悲”的。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其实需要和其他人连接，需要沟通，需要别人对我们的认可，需要确信自己在一个群体里，从这个群体汲取力量。年会、聚餐、基于兴趣爱好的交流，本质上都是向我们提供这些东西的手段。我们当然需要这些东西！我们需要在年底有个形式，总结过去，展望未来；我们需要某个阶段性的总结，我们需要有人在台上告诉我们，自己是被看到和被尊重的，我们也需要热闹热闹。

所以，归根结底，对于这个一半是年会、一半是发布会的活动而言，它看起来是个聪明的想法，一场仪式似乎改变不了根本上的东西，但的确可以让情绪得到沉淀与释放。或者，我们再把事情看得简单点，这就是一场岁末年初的欢庆，在回顾过往的时候，人们分享对未来的畅想——很多时候，这些事情本身就能给予人力量，让畅想的内容距离现实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