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以前,拉扎维都是个全职诉讼律师,但他现在是独立游戏制作人。在马上要成为律所合伙人的时候,他辞职了。改变他的是一场婚礼和一场葬礼。
原文发表于Kotaku,作者Cecilia D'Anastasio,触乐进行了编译。
据说《Vidar》是一个“所有人物都会死掉的解谜RPG”。开发者迪恩·拉扎维常被问起这是否属实。“我都把这句话放到Banner上了,”拉扎维在Kotaku的纽约办公室里告诉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直到一个月以前,拉扎维都是个全职诉讼律师。这意味着,他的每句话都是有来由的。拉扎维知道自己天生就是当律师的料。他不知道的是,在六年辉煌的法律业职业生涯后,他会走出玻璃门,远离丰厚的薪水,进入独立游戏开发事业。
《Vidar》是他的第一个游戏。这是个RPG,预订于2017年在PC上线。《Vidar》中的情节将会随机生成。这是一曲颂歌,献给他充满混沌且偏离正轨的生活,也映照了他对未知的拥抱。
当我见到拉扎维时,他精神极好,活力四射,就像刚睡了两个星期。即使真的刚睡了两个星期,那也是他应得的。
“我的工作,要么是去告别人,要么是保护被控告的客户。”拉扎维说。在律所里,他每周工作50到60小时。他享受智力上的挑战,喜欢接高知名度的案子。其中一个案子是这样的:一个密歇根的女士宣称《Drive》做了虚假广告。她认为《Drive》会是一本心理惊悚小说,结果《Drive》是一本罪案小说,于是她将书的出版商告上了法庭。处理这个案子期间,他每天打电话打到凌晨两点。
至今为止,拉扎维的生活轨迹都是直线上升的:高中毕业;在范德堡大学(译注:Vanderbilt University,全美排名前二十的大学)拿到政治学学位;在弗吉尼亚大学拿到法律学位(译注:University of Virginia,美国最好的公立大学之一);成为Katten Muchin Rosenman LLP的准合伙人(译注:associate,为即将成为合伙人的资深律师准备的职位,一般只有大律所才有此设置)。
当同事们问他为何要放弃大好前程,他回答:“我只是走出门了而已。”
很长一段时间里,拉扎维完全没有考虑过要把游戏设计当成职业,直到几周前他的《Vidar》众筹成功。他来自犹太家庭,职业选择早就被定好了:律师、医生或者银行家。就连律师同事们也始终在提醒他:游戏制作更像是激情的产物,而不该是一件全职工作。
“他们中大多数人觉得《Vidar》只是一件有趣的消遣而已。”
起初确实为了是消遣。直到一个月以前,拉扎维辞职,并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Razbury Games。在六年忙碌的律师工作之后,他很清楚,是时候信马由缰了。
即使在备考法学院的时候,拉扎维也没有停止过玩游戏。小时候,他的母亲是一家日本电信公司的说客(译注:lobbyist,在企业和政府之间斡旋的职业)。母亲常常带他去日本旅行,这对年幼的拉扎维来说是再好不过,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得到那些奇妙的日本游戏了。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会求母亲给他买最新的游戏。母亲通常会答应他,但始终没在日本买过游戏。
“我爸会到(美国的)店里把游戏买下来,然后交给我妈。我妈到机场再把游戏拿给我。”他笑着说,“回想起来,他们真是太贴心了。日本游戏肯定都是日文,我怎么玩嘛。”
《魔兽争霸2》的地图编辑器为拉扎维提供了第一次设计游戏的机会。只要闲下来,他就会调出一些金矿、树和骑士,然后把它们放到长满草的背景里。他玩了很多年《魔兽争霸》的地图编辑器,也在学校里参加过桌游设计。那时,他并不认为自己对游戏的激情足以将它变为职业。
“真没想到我能干上这行。回想起来,这个过程是挺合理的,但是刚起步的时候,我非常恐慌。我没有准备好!”
让拉扎维接触到编程的契机是一场婚礼。
他在网上初遇了丈夫,两人很快意识到他们都是《星际争霸2》的公测玩家。于是,两人最初的几次约会就是联机打《星际争霸2》。对他们来说,一个以游戏为主题的婚礼会非常合适。但是这还不足以说明,拉扎维为何对婚礼的邀请函如此执着。
“我想,要是把邀请函做成一个小小的RPG会不会很棒。”拉扎维回忆,“想象一下,在我的婚礼上你可以把游戏拿出来玩。哦,完美的一天。”在任何事情上,拉扎维都拥有强烈的野心和行动力。他马上买了一套RPG Maker。
RPG Maker VX Ace(2011年发行)需要用到一点Ruby。为了婚礼,为了能够搞懂游戏的代码,他开始自学编程。婚礼的邀请函最终变成了一个游戏时长30小时的RPG,它花费了他一年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疯魔劲头,他也不禁觉得好笑。丈夫对他的举动感到很困惑。他的痴迷是一个信号:他有能力,也有动力去做游戏。
《Vidar》源自一场葬礼,这是他生命中的另一个里程碑。这个游戏有关生命的无常。
在婚礼几个月后,他的表哥去世了。这震撼了他内心的最深处。他的表哥拥有过一段完整的人生。他曾是拉扎维的灵魂伴侣,他是真正懂拉扎维的人。
在葬礼上,所有人都很悲伤,但大多数人似乎都是陌生面孔:有些是表哥的朋友,有些和表哥一个街区,而这些人和拉扎维互不相识。他们用不同的方式窃窃私语,他们从不同的角度和表哥产生联系。
“表哥的死对葬礼上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意义。”拉扎维说。《Vidar》的核心概念正是来源于此。但是,游戏的随机剧情设计没有受到任何启发,完全是拉扎维自己想出来的。
在《Vidar》里,你始终是个异乡人。《Vidar》从开场时就指出了这点:“你只是个异乡人。你不是Vidar的救世主。”
你在一场奇异的暴风雪中抵达Vidar。你被暴风雪围困,好心的村民发现了你,然后将你带到了温暖的客栈。你在那里醒来。你很快了解到,有只野兽正在袭击村庄,每天晚上咬死一个村民。游戏里共有24个NPC,所以你有24天的时间去阻止野兽。
对于《Vidar》最不剧透的剧透是:所有人都死了。在被野兽叼走前,你必须解开一堆谜题和围绕小镇展开的任务链。拉扎维告诉我,这个游戏有点像《动物之森》,不同点在于后者的村庄中充满可爱的动物,而前者的村庄最终空无一人。
表哥的葬礼是他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但也激发了他的灵感:“我想用所有可能的方式阐述悲伤。毁灭、救赎、挣扎、冷漠,这些都是死亡可能带来的东西。拉扎维想在《Vidar》中探寻它们。在游戏里,任何一个NPC死亡后,他的家人都会为他服丧。
如同《塞尔达传说》一样,《Vidar》充满了形象鲜活的NPC(铁匠、酒馆老板和炼金术士)和丰富的任务。差异点在于,任何一次《Vidar》的游戏流程都会完全不一样。NPC间的随机互动也会影响剧情。拉扎维这样写道:“即使你在二周目时尝试做出正确的选择,故事也会和一周目时完全不同。”
“我希望能做到让玩家反复去玩,观察人和人之间不一样的互动。终极目标是,你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浪费时间。”
“不会有完美结局。游戏里发生的就是我们在现实中正在经历的。”
《Vidar》从一开始就占据了拉扎维的所有周末和夜晚。理论上来说,撰写法律文件的功底为剧情编写打下基础,对关卡设计的热情让他得以独立设计游戏,对RPG Maker的熟稔使他很快学会编程。
但当真正开始做游戏后,他很快意识到,虽然自己有些天赋,但并不是艺术家。“我丈夫对我说:‘如果你需要雇人做美术,那你最好能把游戏卖出去。’当时我想:‘也许会有人想买吧……’”
他在Reddit上找到了一个画师,为了支付画师的薪水,他在Kickstarter上开启了众筹。
“我真是准备好殊死一搏了。我不断更新主页,联系媒体,增加游戏内容。拼命了。我到底有多爱游戏?这是一次真正的考验。”
拉扎维很快解释,如果不是丈夫的支持,他根本没办法全职开发《Vidar》。2015年2月,他在Kickstarter上为《Vidar》筹到了两万美元。去年10月,《Vidar》开启alpha测试。
迪恩·拉扎维会在2017年年初推出《Vidar》。
在他离开律所的时候,前同事们的反应混杂着嫉妒和困惑。
“很多同事告诉我,‘你真是好样的’。即使我的老板也说,‘我一直想去意大利开家披萨店。’”
《Vidar》告诉我们,要顺其自然,不要回头看。拉扎维始终在这样做。但是,拉扎维补充道:“如果玩家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再玩一遍,他们会得到完全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