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和朋友玩玩游戏也不错。
最近《战锤40K:星际战士2》很火,虽然还没玩,但“战锤40K”这个IP我却挺熟悉,这种熟悉来自游戏。而我对它的喜欢,则都建立在和它有关的人上。
以前,我一直觉得喜欢“战锤40K”的多少人有些朋克,一边解构宏大叙事一边相信宏大叙事,离我有些遥远。我更喜欢中古“战锤”,其中折射出的纯粹、古典的战争之法,就像《战锤幻想战役》(Warhammer Fantasy Battle)里那些围绕着士气进行的博弈,鲜活而现实。而且,中古“战锤”题材游戏涉及的世界观总是更深——我是说“全面战争:战锤”系列和另外一部围绕被次元石毁灭的孤城展开的《莫德海姆:诅咒之城》,我喜欢它们之中残暴、粗野、充满障碍的战争场面和在乱糟糟的局面中所有人非常实际地解决问题的态度。
我对“战锤40K”真正感兴趣,是从《混沌银河》开始的。我觉得里面各个势力和世界观的文本描述很有吸引力,像是中式背景的中古“战锤”故事,但被放到了银河尺度下,每个领袖都有自己的目标和信念,以毫不混乱的坚定态度向目标推进,有浪漫主义英雄,有反叛者,有救赎,而没有任何异化感和徒劳感……然后我知道,它的开发者韩之昱是“战锤40K”相关小说的译者。
后来,我认识了韩之昱,他很早就想做战争游戏,一开始做了好多个原型,但怎么改都不满意,后来才发现自己不满意的其实是背景设定,找不到合适的写作方式来阐述游戏里的故事。直到翻译“战锤40K”的时候,他有了灵感——作家们想象出如此多的细节,用细节构筑了无数的史诗,这就是“战锤40K”。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完这话喘了口气,有种心满意足的意味在里面,然后,我找到了一个进入“战锤40K”故事中的新角度。
几个月前,我和朋友Youlink玩了《战锤40K:行商浪人》。这款游戏其实不是很适合联机玩,它的文本量太大了,两个人不好协调彼此的阅读速度,它也没什么自由度,玩家永远只能一起行动。但这些因素都没怎么阻碍我们,因为Youlink已经玩过一遍,而且我们是以一种角色扮演的态度玩的,我来当主角、船长、行商浪人Pcw·冯·瓦兰修斯,他当我的船员、副手、无处不在的亚空间恶魔顾问、旁观者。我读文本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为我解释里面各个势力、背景和它的古往今来,远比百科全面——很明显,Youlink熟知“战锤40K”。
游戏里有3条阵营路线,自由主义、教条主义和异端主义。官方文本是这么说的:“自由主义更倾向于有同情心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教条主义倾向于维护帝国的利益,异端主义崇尚混沌的力量。”但实际选择中,每当我选自由主义时,Youlink就会在我耳边低语未来的几种可能:星球爆炸、幸存者灭绝或者被暗杀,这些行为的主语一般都是帝国。
“怎么做才能救下他们,我是说,哪个选择才是对的?”我问。
“‘40K’世界里没有对错,只能在坏和更坏里选。”他说。
“所以教条主义或异端主义?”
“你想象的那条路是不存在的。”
“但我不会选异端主义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选教条主义?”
“你自己玩不是教条主义么,你也得有点新鲜感才行。”
当然,我更感兴趣的,还是关于世界的种种细节。第一章杀入矿洞救少主的路上有一本讽刺官僚主义严重的小册子,我哼哼唧唧地读着这段,用不屑表示对官僚主义的讨厌,但这种讨厌建立在我对它一无所知上。我很清楚,甚至还怀着一丝等朋友反驳的期待,同时,我也好奇为什么“战锤40K”——一个来自英国公司的世设——会这么仔细地写帝国行政系统的低效。结果Youlink和我说,世界上官僚主义最严重的地区就是英国。
可能是被这句话中务实冷静的态度触动,我开始有兴趣看讲政府运作形式的社科书。兴趣这个东西就是很奇怪,在书单里躺了好多年的《小镇喧嚣》忽然被我飞快地看完了,然后是《置身事内》和其他。一直困扰我但我又提不起劲去了解的一部分现实就这样被揭开了,真不说清是“战锤40K”的影响还是人的影响。
第二章有个成就叫“燃烧的葬礼”,背后是这么一个故事:一群海盗为了死去的星际海盗船长留下的财产参加葬礼,结果被一名匿名杀手(或者说一个“她”)打乱了节奏。我觉得这段故事和游戏基调不一样,非常浪漫主义,就像《星际牛仔》,而Youlink指出,它仍然有某种现实色彩。
这可能就是我印象中“战锤40K”和中古“战锤”的区别,前者在世界观变化后,虽然讲的还是英雄悲剧和史诗,但细节和世界设定上沾了一些更现实的东西,不管是官僚主义还是个体,在斗争中都有种丧失自己的徒劳感。
当然,故事演绎是另外一回事。打完第二章以后,我写了很垃圾的同人给Youlink看,他觉得缺少起伏,于是我开始修改并学习起伏。显然,在关注所有形而上的设定、主题外,“战锤40K”相关的小说也好,游戏也好,打动人的确实还是故事——跌宕起伏、人物魅力十足的故事。
这些故事和故事背后的人构成了我对“战锤40K”的印象,我周围有些朋友喜欢它,我喜欢这些朋友。所以我也算喜欢“战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