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一碰就碎的脆弱秘密，也是精心编织的美好谎言。
“你认识这个人吗？”
前两天，我的一位朋友在群里发了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并@了我，有些兴奋地询问着。
我是认识她的。就在一年多前，我还不时地在荧幕前或是舞台上见到她。在她离开之后，我只在微博上刷到过她的动态——无外乎是自拍、食物和游戏，和许多当代网红JK别无二致。
正当我疑惑为什么会问到她的时候，朋友抢先告诉我：“她现在出道当了VTB哦。”
“VTB”是VTuber的简称。简单来说，就是以二次元形象示人的虚拟主播。这些主播多为女性（当然，最近男性的比例有提高的趋势），通过动作捕捉技术将屏幕后真人的行动和表情投射到专属的Live2D形象上。目前国内外虚拟主播的市场正经历着一场高速扩张——在几个知名运营团体的影响下，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从属于团体或是完全个人的虚拟主播出道。
此前我在真人偶像团体的粉丝的立场上思考过关于VTuber的问题。我当时认为，在理想状况下，这种形式就是我设想中成熟的偶像模式。对于我来说，我是建议饭偶像只看人设（如果她能演好的话）——离舞台近一点，离生活远一点，这不光能避免在无意义的地方浪费过多的时间精力，还可以最大程度上规避“发现—确认—幻灭”的煎熬流程。
虚拟主播的好处在于，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更可能是她自身希望展现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表演难度相对更低）。如果尽可能地切断皮套与套中人之间的联系，偶像生态中的阴暗面也许会更少一些——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事到如今，曾经对饭圈深恶痛绝的人们已经形成了一个也许更加糟糕的环境，而他们似乎并不自知。熟悉的党同伐异、一刻不停的个人信息挖掘和更严重的人身攻击每一天都在发生，这实在是令人叹息。
我当然无权对热衷于挖掘的人们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动方式。只不过和去年一位天天蹲在生活中心门口偷拍的人被当作粉丝典型接受采访、登上某知名自媒体的专栏一样，看到这些东西总让我有种发自内心的不适感。
很显然，我的朋友就是那种人。他以在论坛和贴吧看黑料为乐——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并且常常转发一些VTuber中之人的照片，幸好群里并没有什么虚拟主播的忠实粉丝。
不过这一次，我对他的消息非常感兴趣。我找到了那位VTuber（准确来说是VUp）的主页，认真地看了几个视频。
她比我认识的那个女孩要开朗得多。也许是因为在皮套中的原因，她变得更加健谈了。我惊讶地发现她对各种游戏和各类网络亚文化了如指掌、信手拈来，在团体中拥有不错的人气，闪耀着曾经看不到的星光。也许比起曾经的舞台，她更适合这里。虚拟的皮囊不仅遮掩起了她的容颜，也遮盖掉了性格里的阴暗角落——必须承认，尽管她本身就很可爱，但是套中的她显得更加迷人。
我突然感到有些遗憾。从我第一眼看她起，我就带着强烈的先入为主的印象，戴上了厚厚的滤镜。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让自己一无所知。
不过对我来说，这种认知也产生了别样的感受。目前而言，虽然知道她中之人身份的人不少——即使不去特意了解，bilibili的大数据推荐也会把观众往那个方向引导——但是虚拟主播的受众和真人偶像有巨大的不同。我想，应该很少有人对两个时期的她都有了解，显然，这种了解不是看过S1的铲子楼就能达到的。
这种感受是奇妙的。一方面，即使对她目前的变化颇为赞赏，我也不能在社交媒体上明确地用这层关系去说些什么；另一方面，在直播中偶尔听到一些关于“前世”（指成为虚拟主播之前的经历）的事情，我也只能自己咀嚼，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所以，我在夜话里写下了这些文字。我没有写出她的名字，也不会加上“虚拟偶像”的Tag，甚至小心翼翼地隐去了所有的关键信息。我大概只想对着互联网的无形虚空倾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仅此而已。
无论如何，祝她在自己更热爱的事业中找到更好的自己，收获更多的快乐。
加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