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前些日子,朋友送了我一套塔罗牌。
本来,我对这种神秘学道具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这套牌的牌面实在是过于诱人,于是我最终难逃“真香”定律。
到了最近几天,形势越发严峻,那种随便摆下某个牌阵,装模作样的占卜游戏俨然演变成某种习以为常的娱乐活动,在这个过程里,我甚至会偶尔感受到一丝和手游里的抽卡玩法相似的愉悦。
或许,是时候戒掉这个不良爱好了。
我承认,在挂着“航天”标题的文章里大谈神秘学,毫无疑问是特别离谱的事情。对于这样的行为,一种合理的解释是占卜和占星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而占星的同胞兄弟名为天文——只不过,这样的解释虽然稳妥却稍显乏味,因为它实在是太过接近科普文章中常见的开篇套路了。所以,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打算在宣扬“封建迷信”的道路上再向前走一步。
无论如何,先来做一次时间流占卜吧。
几乎所有的神秘学教程都会提醒参与者,只有按顺序翻牌才会灵验。然而,就算这些牌上印的是薛老的猫,牌面的内容也不大可能因观测的顺序而改变,从这个角度讲,先翻开哪一张牌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为了让这次占卜不那么玄学,我决定先从未来开始。
谈到所谓的航天,自然是离不开星空的。
人类从远古开始观察日月星辰的运动,并将那些几十年如一日,在夜空中恒常不动的亮点命名为恒星,将那些漂泊游荡,看似居无定所的光点命名为行星。
其实,恒星的“恒常”也只是暂时的。一方面,宇宙中的星体无时无刻不在运动,恒星间的相对位置也并非一成不变;另一方面,由于地轴指向的变化,天球本身也会发生偏转。所以,我们能在古代天文观测记录上找到许多星辰易位的记载。
例如,北极星的轮值现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被称为“岁差”的,地轴指向的周期运动。
数千年的历史里,星星在各种意义上都指引着人类前进的方向,在它们的诱导下,我们得以脱离地表,进入冰冷的太空,向那些遥远的星星派出信使。我们始终相信,通过探访那些未知的遥远世界,我们能够得到有关自身和宇宙的答案。
或许,这正是新一轮深空探测工程被命名为“天问”的原因。
我们常常会因为某些简单而无趣的理由记住一件事情,比如,它刚好发生在你特别熟悉的某个日期前后,而你又碰巧看到了相关的记录。
在我生日前后,休梅克-列维9号彗星被木星强大的引力撕扯成21片,先后撞进这颗巨行星浓厚的大气,在翻涌的云海上,它们留下一连串直径和地球相当的黑色斑块。
这是人类首次直接观测到太阳系内的天体撞击事件。
只是,这显然并不是太阳系内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件,毕竟,即便是在地球表面,我们也能找到少许陨石撞击留下的印迹。对于脆弱的生物圈而言,类似的撞击事件从来都是一场浩劫,所幸,这样的事情并不经常发生在地球。
在亿万年的岁月里,那些巨行星,特别是木星挡下了大批流窜在太阳系的小天体,如传说中的众神一般庇佑着地球。在它们的保护下,生命欣欣向荣,演化出复杂的群系。
但是我们也早就意识到,寄望于“神明”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时常会有漏网之鱼绕过防线,让栖息在地球上的生命措手不及。
同处太阳系宜居带的火星和金星,它们的遭遇则告诉我们,就连“宜居”本身都很可能只是一种暂时的状态,地球上这种对生命而言舒适安逸的环境大概并不能长久地持续下去。
为了让自身延续,人类迫切地需要改造世界的能力,而在改造世界前,我们首先需要充分认识世界。
航天活动是一种高效的探索方式,即便它本身能够提供的资源,特别是物质层面的资源从来都是极其有限的,但它的确为我们带来了大量前所未有的知识与经验。我们分析火星土壤的成分,记录木星磁场的活动,把探针送到“泰坦”表面,把唱片寄往世界边缘……
在漫长的等待后,我们也如期收到了来自宇宙各个角落的回应。自人类进入太空以来,航天活动带来的海量的观测数据让我们对于地球之外的世界有了更多了解。
和许多神秘学活动相同,塔罗牌的牌义总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参与者能轻易在这些由数学概率决定的结果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解释。
譬如,当我们发现,那张代表过去的牌是正位的“愚者”,我们便可以说,这张牌反映的问题是“探索宇宙的初心”。
即使我们抛开一切了不起的大道理,不谈所谓的机遇或是利益,也不去考虑那遥不可及的未来,探索行为本身所带来的新鲜感和满足感也足以令我们着迷并支撑我们不断前行。
这种带着天真和幼稚的初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让人不禁联想到小时候在海边拾取贝壳的经历。即便童年的记忆早已模糊,那时的心态也多少留有痕迹:对于自然的憧憬、对于远方的渴望、对于新世界的好奇……
为什么要不断探索太空?因为太空就在那里,一如“山就在那里”。
1969年,阿波罗11号降落在月球的静海,人类首次将足迹留在另一个星球的表面,美苏太空竞赛随之进入全新的阶段。次年,4月24日,在戈壁深处的5020工位,长征一号火箭搭载着“东方红一号”卫星飞向天空,顺利进入地球轨道。
卫星后方,火箭三子级上的观测体反射着阳光,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虽然已经迟到,但是好在这一切还不算太晚。
20世纪初,某个把宇宙旅行作为梦想的俄罗斯老头为后人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生活在摇篮里。”
这句名言的出场频率极高,以至于一度被当成人类探索太空的理由。然而,或许《星空清理者》中的那句调侃才是真相——齐奥尔科夫斯基前辈撒了个谎,巧妙地把自己的欲望变成了全人类的需求,而那些宣称人类需要太空的家伙,大概也只不过是一群想要满足自己好奇心和求知欲的无聊生物而已。
作为无聊生物的一员,我对这样的说法深以为然。
有多少人不喜欢极光呢?现在,即使不在北极附近也可以欣赏真实的星空和动态的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