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家了。
前几天跟朋友聊起“乡愁”这个话题，他表示不理解自己的某位朋友：明明工作不算繁忙，从所在地坐火车3小时就能到家，但他极少回家，反而会为吃一口家乡菜凌晨5点到餐厅门口排队。我回答：“这算是一种快餐式的乡愁，可以只‘回家’半小时，回想旧日的愉快时光，选择性忽略其中例如父母唠叨、学业繁重之类的消极部分，只短暂体验一下过往的光辉。类似工作到下午点杯奶茶，足以重新唤起活力，又不用坐下来吃一顿正餐。”
在游戏里我也常常这样——回去看看，但不开二周目，因为并不想把一周目经历过的痛苦再来一次。最近我比较喜欢在《赛博朋克2077》中闲逛：华子反正一直都在等，我V多逛一逛品一品夜之城的风土人情怎么了？开着湖女之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想歇一会就随机找个传送点去随便哪个公寓——通常是日本街那个。在自己租住的房子因为担心损坏家具不敢焚香，但在游戏里就没这个担忧了。点起一支檀香，观赏窗外飘落的樱花投影，和坐在沙发上的爱人调笑，能短暂成为一会儿真正的、夜之城大名鼎鼎的V，拥有响当当的名声、温柔体贴的恋人、忠诚可靠的朋友，以及所有人的期待。
这种“回家看看”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死亡搁浅》的世界中漂泊。尽管通关之后有了四通八达的道路和各式各样的载具，我还是更习惯于徒步丈量这片荒凉的世界。离开节点城的地下设施，无尽的苍茫大地平铺在视野中，天空大部分时候是沉郁的灰，仿佛是大自然最后的叹息。云朵厚重低垂，仿佛随时都会绞杀这片废弃的大地。太阳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线，给这片荒芜带来一丝不真实的温暖。大部分的植被是刚刚没过脚面的草，它们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大爆炸之前的故事。经常能见到四处丢弃的货物，我会看着它们需要派送的地点，猜想其他派送员接下了怎样的任务，遇见了怎样的战斗，才导致货物现在在我眼前，这片荒原之中。
在这个过于安静的世界里，生命的迹象显得格外珍贵，值得进行一些热烈交流。啊，别误会，对派送员同行我还是很友好的，但对米尔人和恐怖分子，就得让他们体会一下送披萨换来的高级武器了。
虽然这几年不怎么玩了，但《女神异闻录5》（也包括“皇家版”）作为一款日本男高中生模拟器，也很有家的感觉。下雨的时候，在卢布朗咖啡店听着《Beneath the Mask -Rain-》，和同伴们围坐在提前打烊的店里，交流最近的殿堂进度，讨论下一个目标。雨水在窗外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模糊了街景，以及咖啡店之外的一切。众人散去，撑起伞推门叮铃一声走出，四轩茶屋的街边小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与远处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可以去涩谷，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繁忙的十字路口穿梭，每个人都是这座城市的某个段落；可以去钓鱼，让时光在宁静的水面上慢慢流逝，或许还会碰巧遇到某位朋友；或者就在街上漫步，听听路人的闲聊，不管是真实世界还是丸喜的现实——不过，他的世界并不能如他声称那般，让所有人（譬如车站里那位仍居无定所的流浪汉）都获得幸福，也没什么认同的必要就是了。
相比要在北京地铁被晚高峰挤成饼才能回家的不便，打开游戏，或是仅仅播放其中的音乐，就能随时回到我的赛博故乡。对我来说，它们不仅仅是游戏，更是我在现实世界中不断前行的动力。在游戏里，我可以是任何身份，可以体验任何生活。这份“回家看看”的习惯，将伴随着我，走过每一个游戏世界，留下属于我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