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的新故事。
药剂师泽维尔从纳沙塔尔回来的时候,被遗忘者的女王——或者说曾经的女王已经从奥格瑞玛门口消失了。他怀里抱着一大捧龙眼珊瑚,背包里装着精心保存的几株锚草,小心翼翼地穿过精神谷熙熙攘攘的人群。前两天他的腿骨摔断了,医生刚给他换了根新的,泽维尔暂时还不太适应。
“今天回去该上一上防腐剂了。”他摸了摸自己没有下颚的脸颊,坏死的皮肤化作粉末,窸窸窣窣地掉在龟裂的红土地里。
不远处,身着好看铠甲的小国王正在激昂地讲些什么,他身边的魁梧狼人不停地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人们。
泽维尔在人群里找到了住在楼上的裁缝店老板娘布琳娜。他向这位平日交好的女兽人打了个招呼,却意外地受到了冷落。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大家都在咒骂大酋长……”
“那个该死的女妖背叛了我们。她不再是大酋长了。”
泽维尔不太明白。他在塔伦米尔长大,追随希尔瓦娜斯从幽暗城搬到了奥格瑞玛,他很难将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妖之王和“背叛”二字联系起来——至少对于被遗忘者来说。
“她还亲口夸赞过我做的香水呢!”泽维尔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
他看着萨尔和贝恩·血蹄上台与安度因握手,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油然而生。他一瘸一拐地踱回了家里,连拍卖行都忘记去了。
刚到家门口,对街的莱纳多·晨风就跑过来挡在他的面前。这位血精灵炼金师看上去比他的族群要肥胖很多,除了他以外,泽维尔还没见过长得像皮球一样的血精灵呢。
“你的女王完蛋啦!不如你就滚出奥格瑞玛,回到洛丹伦去,别影响我的生意好了。”
“哦,我才想起来,那地方已经住不了人啦!”他笑得弯下了腰,脸上的褶子把眼睛都遮住了。
泽维尔感到很愤怒。他一气之下,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无拘之怒药水,狠狠丢在了血精灵的丑脸上。他抱起龙眼珊瑚走进家门,将莱纳多的惨叫和咒骂关在门外。
没过几天,泽维尔就被卫兵抓起来了。他被绑上手铐和脚镣,和其他“女妖支持者”一起排成一个队列,在奥格瑞玛的道路上游街示众。兽人战士在队列的前端喊着“这就是执迷不悟的下场”,周围的民众们欢呼着,空酒瓶和烂水果在泽维尔的身上砸得稀碎。
泽维尔带着他的锚草去了拍卖行,却被地精拍卖师拒之门外。他回到家里磕了两瓶深渊治疗药水,躺到了床上。
“明天该怎么办呢……”
泽维尔看着柜子里自己研发的各式各样的香水——今后谁来用它们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抱住膝盖,啜泣了起来。
罗娜最近睡得不太好。
她的大篷车坏了。在沃顿的沙漠里走太久,再好的布料都会被黄沙磨出洞来——每一个狐人都遇到过这种问题。
罗娜从祖达萨载了一大堆货物回来。对于行脚商人来说,准确判断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热门商品是最重要的技能,而狐人似乎对此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一次她的车上装满了德莱尼风格的裙子、影月氏族风格的纱巾和几副库尔提拉斯制式盔甲,还有一大筐德鲁斯瓦鸦莓。这些东西看起来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沃顿的潮流。
“就算不是,我也会自己创造潮流!”罗娜对自己的商业头脑颇为自信。
她离风花绿洲还有整整一天的路程,大篷车却有些撑不住了。黄沙从窟窿里灌进来,积在她重要的货物上。罗娜没办法,只能把那些布料从车里取出来,解开一只羊驼,放在它的背上。
“委屈你一下啦。”罗娜拍拍它,这头毛茸茸的生物欢快地叫了一声,把鼻子里的草末喷到了罗娜同样毛茸茸的耳朵上。
她骑上另一只羊驼,拉着大篷车继续向沙漠深处进发。
“朵利和朵特是我最好的朋友,拉着我的货车穿过一座座沙丘……”哼起这首歌的时候,罗娜总会想起自己的哥哥拉瓦尔——他们从前都是一起旅行的,就像这两只蹦蹦跳跳的羊驼。
不久之前,拉瓦尔决定去诺森德,成为一名死亡骑士。
“女妖之王打开了暗影界的门,巫妖王正在招募进军噬渊的勇士。”拉瓦尔向罗娜展示手中的报纸,“我想去试试看。”
罗娜没有说话。拉瓦尔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战士——其他的狐人看到蛇人拔腿就跑,拉瓦尔却更喜欢正面对决。
罗娜很想支持哥哥,可是死亡骑士听上去很危险。她在祖达萨见过死亡骑士——他们穿着挂满骷髅头的铠甲,拿着很像剪刀的大剑,身边跟着面目可憎的食尸鬼(它们的唾液经常弄脏巨擘封印的地板),眼睛里冒着幽幽的蓝光,看不到表情。
哥哥的眼睛是好看的琥珀色,我不想他变成那样的杀戮机器。罗娜这么想着,却直到拉瓦尔离开的那天也没能说出口。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嚎风峡湾了吧……”罗娜在夜晚的火堆旁吹着长笛,却不是以往那种欢快的曲调。朵利和朵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跑到了她的身边。
“一定要活下来啊,拉瓦尔。”从未祈祷过的她人生中第一次想要把命运交给神灵。罗娜在一堆洛阿中挑挑选选,最终选择了看上去十分稳重的阿昆达,朝着神殿的方向拜了几下。
他从冰冠堡垒回来的时候,还能算是活着吗?
罗娜没敢再往下想。